几秒钟，陆行妄的神情从茫然，转到错愕，再转为愤怒。
“不可能！”他奋力否定，脖子上青筋都凸起。
要不是没力气，刘阳澈都怀疑他会从病床上一下蹦起来。
眼看陆行妄气红了脸，顾忌医生叮嘱，刘阳澈忙去按他的肩膀：“好好好，你先别激动。”
按住了人，他呼了口气：“事情的确不是我说的那样，但也不全是假的。”
刘阳澈把昨晚发生的事都给陆行妄讲了一遍，也没刻意隐瞒江烟找去酒店的事。
听到江烟去酒店找自己，陆行妄顿了顿。
他张了张嘴，嗓子一阵干涩发哑：“那她……”她怎么不来看看他？他昨晚也算是命悬一线，她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他了？
刘阳澈大概猜到他想问什么，说：“江叔叔江阿姨今早就飞国外了，她回公司去了。”
陆行妄垂眼，没再说话。
他心底最后一点期待也没了。
刘阳澈看他这幅模样，觉得自己也是挺奇怪的。
虽然不能说是他抢了人家老婆，但这个事好像也没别的说法。
所以现在，就等于是他抢完人家老婆，还在这里给人说人家老婆的事。
刘阳澈猛地起身，走到另外一张病床边，直接躺下。
他合上眼：“我看了你一晚上，我得睡会儿，你也老老实实呆着，医生说你得静养，接下来几天也只能吃流食。”
好像他是闭眼说的，这番话就不算关心。
陆行妄也在这时候才觉得有些别扭。
他无声偏头看着刘阳澈的侧脸，半晌，收回视线，没说话。
过了很久，大抵有半个小时，病房里只能听到两个人平稳的呼吸声。
可陆行妄就是知道刘阳澈没睡着。
他抿了抿苍白的唇，哑声开口：“刘阳澈，你不是阿烟能够依靠的人。”
刘阳澈眼睫微颤，却没睁眼：“你说了不算。”
但陆行妄像没听见似的，继续自顾自的说：“我说真的，阳澈，从前你不务正业，事事不着调，那都无所谓，毕竟家里会帮你处理好一切。可是，如果你一辈子依靠家里，那阿烟要依靠谁？”
“她本来就性格强势，什么事都自己担，有什么委屈都自己受着……那样的她，需要一个靠得住的人。”
刘阳澈缓缓睁开了眼。
他坐起来，鹰般的目光直直看向陆行妄：“这就是你认识的江烟？”
陆行妄不明白地皱起眉。
下一秒，刘阳澈嘴角上勾，露出个讥讽的笑：“你和阿烟在一起这么多年，我今天才发现，原来你根本就不了解她。”
“你觉得她性格强势？她五岁的时候，只是轻轻摔了一跤，就在江阿姨的怀里撒娇哭了一天；八岁时，她被隔壁家那臭小子弄坏了最喜欢的玩偶，跑去江叔叔面前哭了一下午，直到对方给她道歉，赔了个新的才罢休。”
“十五岁，同班女生嫉妒她长得好看，故意在她椅子上涂红墨水，她委屈了好几天，都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做；还有十八岁，她被欺负的那天，你还记得咱俩找到她时的场景吗？”
“她一下扑到你怀里，说她们欺负她，说她们骂她勾引你，她一直在问为什么。”
刘阳澈说着，眼底布满血丝：“这样的她，你说她性格强势？陆行妄，如果不是因为你，她会一直是被捧在手心的珍珠！”
“她为了你，同时接管两家企业。她那个时候才二十岁！你知道有多少人明里暗里瞧不起她，给她使绊子？可就为了不让你担心，不让你知道，她只能一个人承受。”
“有一次我去找她，正好撞见她红着眼眶，明显是刚哭完，但她就装着像个没事人一样。”
“如果不是因为你说要去追求自己的梦想……都是你把她变成今天的江烟，你说她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这都怪谁？”
刘阳澈在陆行妄愕然的目光里，一字一顿：“这都怪你，陆行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