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迟洗澡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明雯顺手拿起。
消息是一个女人发来的。
发过来的照片是张验孕单，上面有两道清晰的红线。
附上一句简单的通知。
【我怀孕了，砚迟。】
看着这句话，明雯放在轮椅上的手渐渐抓紧。
顾砚迟心底有人，她一直都知道。
只是没想到，这个消息来得这么突然，打得她措手不及。
身后浴室的门响了，明雯若无其事地放下手机。
顾砚迟裹着浴巾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桌上的手机。
他瞥了眼手机的消息，挑眉淡笑道：“你都看到了啊。”
顾砚迟神色坦然，丝毫没有出轨被看破的窘迫。
他的手放在明雯的肩上，放肆又坦然。
毕竟，无论他闹出了什么离谱的花边新闻，明雯总会顺从地替他收拾烂摊子。
这么多年，她早已习惯付出。
长臂一伸，顾砚迟伸手将明雯的身体抱起，放在床上，灼热的躯体如以往般贴近她。
他那方面的需求挺大。
不管是明雯还是其他女人，基本上两天就会要一次，偏偏一次又很长，有时候明雯都躺僵了，他还没释放出来。
这也是他花边新闻不断的原因。
明雯莫名有些反胃，推开了他。
被拒绝了，顾砚迟也毫不在意，他拿起西服，窸窸窣窣地穿了起来。
明雯没理。
临出门前，他靠着门框点了根烟，烟头的余晖在烟雾里明明灭灭。
半晌，他掐灭了烟头，道：“明天的记者会，去一趟。”
自结婚起，顾氏集团总裁夜会女明星的热搜就甚嚣尘上。
这样的场景，明雯应对了已经不下百次，她早就熟练了。
不管是为了顾砚迟的名声，还是为了明家，她也得和顾砚迟在公众面前扮演好恩爱夫妻的形象。
即便，他们并不相爱。
一如既往，明雯缩进被子里，淡淡应了声。
顾砚迟没趣地“啧”了声，接着头也不回地起身。
“早点睡。”
明雯背对着他，没有回答。
她知道他去见谁。
发来信息的那个女人，是他的青梅竹马，苏晓晓。
也是占据了他一生三分之二时间的白月光。
三年前，如果不是那场意外，顾太太这个名份，本该是她的。
而她，只是个破坏了他们幸福的恶毒女人，是顾砚迟不得不做的选择。
三年前，顾砚迟和苏晓晓的爱情被家里人反对，心中焦躁的他醉酒后从酒吧出来，差点被迎面而来的大货车碾过。
是明雯眼疾手快地推开了他。
再一睁开眼，她的双腿失去了知觉。
顾老爷子为了安慰她，也为了找个名头帮扶明家，硬逼着顾砚迟和她成了婚。
所以顾砚迟心底里，是极不喜欢她的，甚至可以称之为厌恶。
她，是他的负担。
顾砚迟走远后，明雯挣扎着从床上起身，双手支撑起上半身。
她缓慢挪动到了床边的轮椅上，手臂猝不及防地撞倒了床头摆放着的相框。
玻璃片碎了一地，坐在轮椅上，她拿起相框，手指轻拂。
那是她和顾砚迟的结婚照。
照片上，她穿着圣洁的婚纱，双手捧着鲜花，而顾砚迟半蹲在她的身前，笑容明媚又阳光。
那应该是他们还算和谐的一段时日吧。
她和顾砚迟约好了互为协议夫妻，那时的苏晓晓……还没有被顾家人逼到出国。
他们，还没走到这一步。
视线触及上面拓印着的烫金文字，明雯的手一顿。
9月9号。
他们的结婚日期。
是今天。
也是国际舞蹈大赛的日子。
明雯低头，望见自己无力耷拉着的双腿，眸色暗淡。
她刚动了手术，即便是国际上一线的骨科专家会诊，也只给了她康复的一成希望。
如果没有那场交通事故，向来被天生舞者的她，此刻本该在灯光璀璨的舞台上。
明雯双眼微酸，眨了眨眼，这才将思绪压了下去。
她驱动轮椅，来到屋外，别墅内静悄悄的。
顾砚迟离开……已经有一阵子了。
其实他做得也还算尽力，往年的这个时候，即便不喜她，顾砚迟至少也会装装样子，陪她看一场烟花。
只是今年，苏晓晓回来了。
明雯走到窗前，抬头仰望星空。
连日阴雨，天空阴霾一片，已经许久不见星光。
她，又在期待什么呢？
明雯不禁有些好笑。
从匣子里取出古扑的唱片，放在映声机上，舒缓的大提琴声在大厅中悠扬响起。
接着是钢琴、长笛，各种乐器交相辉映，构成一篇完美的音符。
伴着节奏，她敲着双指。
钢琴声越发激昂，明雯的双手不由自主地随着隐约摆动起熟悉的舞姿。
明雯沉迷其中。
直到别在腰间的手机发出一声震动。
唱片仿佛被这声音惊扰，发出一声哀嚎，崩断了，轮椅将她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手术后的伤口被撕裂开来，缠在膝盖上的白纱布顿时透出点点红痕。
她的梦醒了。
顾砚迟发了朋友圈。
是一张国际舞蹈大赛的证书，和一对交握的手。
配文：多年夙愿，终于得偿。
那双手的皮肤白皙，优雅修长，不用看，明雯也知道是谁的。
顾砚迟丝毫没有避着她的自觉。
明雯双眸微垂，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一通电话。
“你和顾砚迟，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