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浙江省艺术剧场，“小百花”汇演现场。
姜皓受邀到了汇演，坐在前排。
许迎春惊艳亮相，将《梁祝·十八相送》里的英台唱得活泼又带少女的羞涩，一把嗓子又亮又柔。
享有越剧大师誉称的杜君衣站起身来带头鼓掌，大声喝彩。
现场一片掌声和称赞中，姜皓却敏锐地捕捉到了“莫念欢”的名字。
“哎哟，我们厂里的新秀唱得可真是不错啊！”
“你还真别说，这神态和腔调还挺有念欢妹子的神韵的。”
“你说得还真是！三年前，厂里春节那场《楼台会》唱得是真好啊。”
三年前……
姜皓心神一震。
那个身段姣好的水红色身影在他脑海中清晰起来。
她将水袖舞得有情，哀婉的嗓音道尽英台陈情时的无奈。
舞台灯灭了又亮，她消失在台上，只有幽怨空灵的声音继续唱到。
“我指望，有情人终能成眷属，想不到美满姻缘两拆开……”
思及此，姜皓的心也跟着一空。
三年前唱《楼台会》的人竟是莫念欢。
他却受莫露蒙蔽，信了是她所唱。
全怪自己不曾关注过莫念欢，连她的声音都分辨不出。0
这词反倒一语成谶，成了两人婚姻的写照。
可又哪来的美满姻缘……
自己又为何笃定莫念欢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肆无忌惮地做些伤害她的事情。
她沉静又温柔，总浅浅地笑着，小时候还会不忿于所有人对莫露的关心，他总会惦记她。
可后来她不愿争了，自己反倒忘了她。
婚前出了那档子事，他对莫念欢的辩解充耳不闻，只一心厌恶她，小时候纯良的莫家妹妹，竟会变成这样？
其实她不曾变过，变的是他自己。
……
后台。
许迎春正对镜卸妆，却在镜子中看见了姜皓。
又是这个负心汉，许迎春皱起眉。
半个月了，没想到这男人还是不死心，逮着机会就来找自己。
许迎春嘲讽他的话都快说成废话了，不成想姜皓这厮惦念念欢姐的心倒是巍然不动。
但她还是刺道：“孩子死了，你倒知道喂奶了。”
“你当时把念欢姐送进监狱时的果断去哪里了？如今发现自己所信并非良人，倒想着挽回了？念欢姐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呢？”
许迎春像小炮仗似的连连发问。
许迎春的问题字字戳心，她也从不是什么留情面的人，更别提这人是姜皓了。
“拜托你告诉我念欢到底去哪里了，至少让我有机会补偿她。”
姜皓低眉顺眼的，一副诚心知错的样子。
许迎春却气不打一处来。
她勾起一边嘴唇，嘲弄地笑起来：“你和莫露的情意倒是说变就变。她虽是坏事做尽，你倒也断的干净，如今就想着补偿起姐姐来了。”
许迎春是真的生气，那时莫念欢待在看守所里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罪魁祸首造成伤害后，还口口声声说要补偿，早干嘛去了？
姜皓还站着没动。
许迎春都有点心软了，和他多说了几句：“真的不是我不想说。是念欢姐说的，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她的态度就是这样，你早些死心吧。”
……
姜皓回到家。
突发奇想地，翻出莫露之前送自己的手帕、围巾，各种东西，他细细看去，在边缘看出些秀了“欢”字的针脚。
他一直未曾发现，莫念欢的爱，细细密密缝满了整个岁月。
是他这么多年识人不清，辜负了她。
姜皓难过地几近窒息。
她的爱结束了，他的爱才终于开始。
爱过，却不曾相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