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磨人。”男人喘息着,掂了掂她臀,“老实回屋。”
“我不送你了...”
“别送了。”岑杳无意识顶住他小腹,他喘得更粗重了,“再送今天走不成了。”
她攀住男人脖子,“你答应我的不能食言。”
陆岩屿抬起她下巴细细打量,有一霎的迷茫,“答应你什么了。”
岑杳跳下去,“你床上答应的,下床就忘了?”
他眼里的笑意愈发深了,“我没忘。”
岑杳伸出小拇指,他很喜欢她这副孩子气,他拉了钩,又握住小拇指贴在唇角吻,迟迟没有撒开,“我安排好工作就过来看你。”
她望着男人,他额发湿漉漉的,汗水泡得他更有男人味,也更阳刚了,过道的公用灯是橘白色,比他小麦色的肌肤浅,却融合得很动人。
岑杳不是过度依赖男人、依赖感情的那种恋爱脑,她想起岑晋平去世的尾七,她妈迫不及待将黄勇带回家里,睡着岑晋平的床,穿岑晋平的衣服,她妈也心甘情愿伺候他,养着他。岑晋平对她妈好,她妈不领情,可黄勇对她妈好点儿,她妈觉得自己找对了男人,觉得那段失而复得的初恋真美好。
岑杳憎恨她,亦不理解她。
直到遇见陆岩屿,岑杳渐渐明白,第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含义有多么特殊。
也许是陆岩屿太完美了。
完美到她的欲望在他唇舌下,像火焰一燃就着。
岑杳缩回手,“你走吧。”
陆岩屿确实耽搁了太久,中海委员会那群老顽固,最低也是处级职称,几十年的习惯了,开口闭口官威十足,每次高管会议他发言稍有不慎,便是铺天盖地的声讨,陆岩屿虽然职位高于他们,但终究是后辈,面子上不得不周全。
......
陆岩屿傍晚匆匆回到中海,程洵开车也刚到。
“您怎么乘高铁了?我在高速路口接您呢。”
“高铁快一些。”他余光一扫停车坪,只有他的车位是空的,其余人都到齐了,“延迟了吗?”
程洵点头,“延迟了四十分钟。”
他再次看表,五点半了,紧赶慢赶总算没误事。
“你抽空去一趟那边,在话剧院附近买套商品房,再提一辆代步车,适合女人开的,颜色别太张扬,买红棕或者白的。”
陆岩屿进入办公室,直奔里面的更衣间,他选了一款铁灰色的商务西装,晶石蓝的暗纹领带,程洵蹲下整理他的西裤,“夫人又催您回老宅了,您无论如岑也得回了。周六姚文姬的接风宴您没露面,陆董很不满,二公子已经在老宅住一星期了。”
男人系领结的手一顿,眼神发点狠,“既然他回了,我正好要见他。”
从总经办出来,陆岩屿走进会议大厅,所有委员和高层都坐满了,目光投向他。
“抱歉,诸位久等了,我临时有事。”陆岩屿落座,视线一晃,气氛不大对。
“陆副书记是从外省回来?”
程洵一怔,做会议记录的钢笔掉在地板上,他俯身捡起的同时附耳小声说,“我没泄露您行踪。”
陆岩屿合住文件夹,“是从外省回来。”
“中海在外省似乎没有项目。”
“我办私事。”他从容不迫。
“中海是省里监管的企业,领导的一言一行关系重大。”
他笑了一声,“我认为我没有违规。”
“据我们所知,您去外省是陪一个话剧演员,而您在南海湾另有一个女人,尽管您名义上未婚,可这样复杂的私生活,对中海是一种潜在的危机。”
陆岩屿眯眼注视那人,“你倒是很了解我。”
他挪开椅子站起,逼至那人身后,“我自己的私人问题,我一定会妥善处理,给董事会一个圆满的交代,不过中海现在有内奸,我也一定会严查。”
说完,陆岩屿返回座位,各部门开始述职,这场会议持续了三个半小时,整座城市已是夜幕。
散会后,他率先离开会议厅,程洵紧张得浑身冒汗,男人气场太烈,步伐生风,明显是怒了。
这些年,他怒的次数屈指可数。
“备车。”
连夜回老宅的路上,宋禾的电话打进来,她一连打了四五次,陆岩屿统统摁掉了。
程洵察觉到,“董事局目前对于岑小姐和宋小姐死咬不放,您打算...”
男人反复转动着手机,屏幕忽明忽灭,衬得他面孔晦暗不清。
他没出声,程洵也没再问。
老宅的院子里有两排大红灯笼,是元宵节挂的,红彤彤的烛火明亮又喜庆。
陆岩屿在台阶上擦掉皮鞋底的尘土,推门进客厅。
佣人笑呵呵递来一杯花茶和净手的热毛巾,“陆董在书房,夫人做美容呢,我请他们下楼?”
“不必了。”他接过毛巾,“我二哥呢。”
“二公子从新西兰空运了一只蓝羽帝王鹰,听说花费了一百多万,他很喜爱,亲自出门遛鹰了。”
好大的闲心。
他坐在沙发上,一边喝茶,一边等。
陆迟徽遛鹰遛了挺长的工夫,才从外面慢悠悠归来,那只鹰拴在他手臂,蓝棕色的羽毛威风抖擞,和中型狼犬体型相近,确是鹰王。
这圈子的高门子弟,嗜好玩,逗鸟,养小马驹,甚至认养园子里的白虎狮子,谁名下没有一两只二级保护动物,都配不上显赫的身份。唯独陆迟徽的嗜好与众不同,他养珍稀飞禽。
战鹰,玉带海雕,金雕,从世界各国空运来,他温润如玉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冷血好战的心。
他瞥了一眼沙发上的陆岩屿,“老三,终于知道回家了。”
陆迟徽的驼色风衣带了点这个季节的返潮,又在通透的白光下,像浮了一层水光。
他问保姆,“母亲呢。”
保姆为陆迟徽换了拖鞋,“姚夫人睡下了。”
姚文姬是陆延章的前妻,如今在陆家没名分,可好歹是曾经的夫人,直呼其名不合适,保姆司机干脆以她的姓氏称呼姚夫人。
陆迟徽也要上楼,陆岩屿突然喊了他的名字。
他停住,侧过身。
“不该你掺和的少掺和,管好你自己,别再惹我。”
语气冷漠得要命。
陆迟徽神色沉着将鹰关回笼子里,“老三,你是误会我了。”
“燕京大酒楼是周坤的。”
周坤糊弄谁,不可能糊弄他。
他俩是部队大院一起长大的发小,陆岩屿信任的人不多,周坤是一个。
他从沙发上起来,走到陆迟徽面前,“周家这笔账,我早晚跟你算。陆迟徽,你是什么人,我清楚,你更清楚,离她远点。”
第56章相遇
他们对峙之际,佣人在楼梯口招呼陆迟徽,“陆董让您上来。”
他镇定自若,嘴角含了笑,“老三,松手吧。”
陆岩屿手腕发狠,始终攥着他衣领,“我的行踪是你泄露给董事局,除了你,没有人知道我出省了。陆迟徽,这是我最后警告你,再有下次,别怪我不念兄弟情分。”
男人用力一推,陆迟徽身型微晃,退后一步。
陆岩屿并未上楼见纪席兰,而是连夜离开了老宅,他回家目的只是见陆迟徽。
不捅破这层窗户纸,陆迟徽自以为天衣无缝,而他蒙在鼓里被耍着玩。
院子里引擎声渐渐远去,陆迟徽笑容一收,抬手理了理衬衫的褶皱,直奔书房。
书房开着一盏落地灯,陆延章一个人在读书。
他进门后,没出声,站在书架的阴影里。
“岑杳怎样了?”
他不露声色看陆延章,碍于老三,他一直没行动,果然心里还惦记着。
“去外省了。”
陆延章翻了一页书,“她去多久了?”
“今天才去。”
他从书后睥睨陆迟徽,“我听说是你出面了。”
“是。”
陆延章将书本重重拍在桌上,“你竟然自作主张。”
“您喜欢话剧,可她在剧院您去不了,怕老三误会。我调她去外地,您去剧院更方便,如果您想去她现在的剧院,也可以掩人耳目。”
陆延章眯起眼,似笑非笑,“原来你是这么打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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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他问,“岑杳在什么地方。”
“我下周过去探探路。”
陆延章嗯了声。
从书房出来,陆迟徽倚着墙点了根烟。
地板洒了一滩水,照映出他心思深沉的一张脸。
即将抽完这根烟时,陆迟徽拨通司机的电话,吩咐他周六来老宅接自己,去一趟外省。
......
顾江海特意请了一天假,陪岑杳在省话剧院看《红楼梦》。
谢幕之后,又亲自带着她去后台。
黄院长正在做演出总结,没想到他大驾光临了,笑得春风满面,“顾局,稀客啊。”
“黄院,这姑娘你认识吧?”
黄院长瞟了一眼他身后的岑杳,“认识,我从外省调来撑台子的。”
顾江海点头,“皇城根儿的陆家,你认识吧。”
“我认识二公子。”
“中海集团的陆岩屿,认识吗?”顾江海搬了把椅子,示意岑杳坐,自己没坐。
黄院长见识了这一幕,眼皮一跳,“这位...”
“你也别问。”顾江海摆手,“你们院里的应酬酒局,外地商演,不要给她安排,男人喝了酒,手脚太毛躁,万一出什么乱子,你没法交差。”
黄院长恍然大悟,“是是是...我保证。”
顾江海看向岑杳,语气要多和蔼有多和蔼,“先适应适应环境?”
岑杳规规矩矩站起,“麻烦您了。”
他没久留,交代完黄院长,匆匆撤了。
黄院长倒背着手,眼神发愣杵在门口。这个岑杳,在圈子蛮有名气,会跳舞,嗓音好听,性格清高,长相不是拔尖儿,也属上乘,一般的饭局约不出她,她死活不肯露脸儿,于是越难约,富商大佬们越想约她,一传十,十传百,红得发紫了。
因此陆迟徽找到他,提出挖岑杳过来,他是相当乐意的。
岑杳算得上是业内的摇钱树了。
黄院长却没料到,她背景太硬,太烫手了,压根碰不得。
陆老三的升迁速度像坐火箭似的,省里无比器重他,只要他愿意,未来的职位高不可攀,是权贵中的权贵。
但凡和他沾边的女人,都有希望成为正宫,顾江海亲自护送的女人自然希望更大,黄院长是万万不敢得罪的。
岑杳在话剧院待了几天,内部情况了解得八九不离十了。
黄院长有一个小情人,叫陶艳,是台柱子的御用女配,台柱子每场戏她都演最重要的女二,积攒观众缘。台柱子辞职后,她上位女一号了,而岑杳空降挡了她的道儿,所以岑杳入职的第一天,俩人就不对付,闹得很僵。
剧院有个公认的“真正的公主”,叫苏苏,是市里某位大人物的心头肉,大人物是靠老丈人发家的,没胆子和太太离婚,将苏苏养在了话剧院,底薪加津贴高达六位数,可实际上,她根本没登过台。
至于男演员,私生活同样精彩,苏苏嫌弃大人物的体力不行,满足不了她,和男二号背地里搞到一起,岑杳倒霉,去卫生间凑巧撞见了这一幕。
一男一女下面一丝不挂,坐在女厕的马桶盖上,格子间的门本来是反锁的,男二号太猛了,大开大合的姿势顶飞了门板,六目相对,苏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后来修理厕所门的保安传遍了这茬,同事们一哄而上逼问岑杳,男二号的腰功棒不棒,他从小练拉丁舞,大胯很灵活,苏苏曾经也说漏过嘴,他一分钟能连续不断顶七十多下。
“我真不清楚...”
同事不依不饶,“你在隔壁啊!他们那啥你没听?”
岑杳拿起外套挤出人群,“没听。”
“有什么了不起的——”她们翻白眼,“混这行咱们谁还没个靠山啊?显摆什么呀!”
岑杳装没听见,走出后台遇到拎着爱马仕包的苏苏,应该是偷听了一会儿,很热情拦住她,“杳姐。”
她带点警惕,“苏姐。”
苏苏在剧院是前辈,但岑杳的资历高,互相压了一头,彼此称一声姐比较体面。
“谢谢你替我瞒着。”
岑杳笑,“事不关己我没必要到处宣扬。”
苏苏把玩着爱马仕包的铂金扣,“你是顾江海什么人啊?”
岑杳没回应。
“杳姐,我劝你一句,离顾江海远点,他老婆练柔道的。”苏苏挺诚恳,“你这小身板,她能给你踹骨折了。顾江海在当地,连男的都不靠近他,大家发怵他老婆,他老婆疑神疑鬼的,家里的狗,金鱼,画眉鸟,全是公的。”
岑杳忍不住笑,“你想多了,他不是那样人。”
苏苏没信,“反正你好自为之吧。”
其实苏苏不信也无可厚非常,换做岑杳,她也不信。
顾江海出马安顿一个女人,在外人的眼中,肯定关系匪浅。
此时的剧院外,一辆宾利缓缓停下,司机拉开车门,服侍后座的男人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