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末春初,此情此景,最适合……吃烤脑花……
姜家人手一份烤脑花,烤架上面的肉串已经开始流油,火盆子里还有两个姜序年随手丢进去的大红薯。
陆槿趴在桌子上跟自己三岁的大侄子大眼瞪小眼,没错,她现在还跟小孩子一桌。
年幼的姜小宝戳戳姑姑,“姑姑,你也被罚写了吗?”
陆槿摇头,“小宝,咱们俩不一样。我写的是咱们姜家的未来!
小宝年幼,但不蠢,他从袖间摸出两颗糖丸塞给姑姑,“没事吃点糖。”
他爹说他是姜家的小男子汉,以后要保护家中女眷的,就他姑姑这样的以后一定是要靠他保护的,现在先给她两颗糖哄哄她。
陆槿含泪吃了大侄子两颗糖,挥笔怒写三千字。
姜序年皱着眉看完了女儿洋洋洒洒写下的长篇巨作,皱着眉反问:“没了?”
“您还想要什么?”陆槿鼓着小脸甚是不解,这么多事还不够她爹参悟的吗?
姜序年现在后悔怎么把女儿宠成这样了,几千字的文章看下来通篇全是废话。
“你除了描写咱们家在梦境中有多惨和你买了多少珠宝首饰花了多少钱之外还记得什么?”
陆槿捶捶头,好像真不太记得了。
年氏心疼女儿,拿了一串烤好的肉串便让她去和大宝玩了,“你们父子四个研究去,别没事折腾咱们乖崽。”
姜序年在自家夫人面前都不敢多嘴,赔着笑领着三个倒霉儿子去旁边研究“姜家未来”去了。
还别说,就在阿宁昏昏欲睡就差没拿软乎乎的姜大宝当枕头的时候,还真让他们父子四个研究出来个什么弯弯绕了。
姜序年挥舞着刚整理出来的纸张,高高兴兴往年氏那里凑,“夫人快看,为夫虽为武将,但文采斐然,即使阿宁不通文墨,为夫也从中寻到了蛛丝马迹!”
清醒过来的陆槿:“……”爹,您礼貌吗?
姜家三子:“……”呵,我们的功劳您是半个字不提是吧?
年氏忍住笑意不去看家里的一群活宝,“行了,都别贫了,快说说到底发现什么了。”
在年氏的催促之下,姜序年将纸张展开,指着密密麻麻字迹上三两处朱砂笔标注的地方,“这便是了。”
陆槿俯身探头仔细辨认第一处标红的地方,“国子监女学,哦,我好像要去上学了。”
姜家众人:“???”
上学?谁去?阿宁去?
面对家人不可置信的眼神,陆槿气鼓鼓的,手臂上缠丝玲珑镯伴着小姑娘娇俏的抱怨声发出清脆的声响,“我在国子监女学很厉害的。”
遥记梦中勇夺魁首朗朗英姿。
听完陆槿自夸在梦中得了国子监女学魁首的话后,气氛瞬间松弛了下来。
姜序年刚往椅子上一瘫又被年氏暗中掐了一下,再看看两个儿媳妇还在场瞬间坐直了身子,腰板挺得笔直。
他这个宝贝女儿,什么都好,就是从小不大聪明,而且天生没有什么上进心。
姜家姑娘嘛,天生就是金尊玉贵的,上不上进不要紧,孩子开心就行,所以课业不精也是能理解的不是?
“乖崽,这种梦咱们可不兴做啊!”
陆槿有心反驳,但是,这是事实!
她陆槿吃喝玩乐买首饰在行,要说读书嘛……
姜家有她三个哥哥还不够么!
你们知不知道她每日挑选首衣服饰费去多少心神,再兼之吃穿用度思索费神,四舍五入她是努力了呀!
“不对啊,爹,你前天不还夸我冰雪聪明,天下无双吗?”
姜序年默默扭过头去,难道让他跟闺女说那不过是他随口闲聊算不得数吗?
陆槿小脾气上来了,直接抢了她爹面前的肉串,背过身子撸串泄愤。
姜序年面前空空,三个儿子也是不孝顺的,各自拿了吃食跑了。
果然,姜家护食也是遗传!
他清清嗓子,聊到正事,“阿宁,看来你梦中的事做不得真。”
陆槿恶狠狠回头盯着她爹,寒风一吹,征战沙场多年的战神忠勇侯也抵不过这小眼神,“乖崽,爹不是那个意思!”
“那您什么意思?”
“我真没那个意思。”
“您真没哪个意思?”
“……”
妻女闹腾起来如出一辙!
姜序年在女儿那吃瘪,又要在儿媳妇面前摆出威严,甚是辛苦,幸好他有位体贴夫人。
年氏屈指在桌子上轻扣两下,轻唤:“乖崽。”
陆槿小耳朵动动,撇过脸偷瞄她娘的脸色。欺负她爹被抓包了哟!
“娘,嘿嘿!”陆槿满手肉串怼到年氏面前,好像在说您吃了了就不能骂我喽。
年氏不买女儿撒娇账,看了十来年,腻了。
“乖崽,娘问你可知国子监女学由来?”
陆槿这点常识还是有的,她只是不爱动脑子,不代表她真是个草包。
“开国太祖怜惜女子不易,盛开女学,望天下女子有识有度,以国子监女学为首,收天下才女。”
正如陆槿所说,国子监女学由国子监管辖,入学者需经历三道考核,品行学识皆要为优者方能入内。
“乖崽可知这是何意?”姜曜看着妹妹捧着脸一脸傻乎乎的样子就觉得手痒,妹妹大了不能随便捏脸了,还是小时候好玩。
姜曜的手停在半路,突然拐了个弯,落在糊了一嘴油的姜小宝头上。
姜小宝:“三叔?”
姜曜嫌弃收回手,“与你姑姑说话呢,小宝别插嘴。”
懵懂稚子也有杀心!
姜曜忽略侄子不满的小眼神,目光落在妹妹身上,又问了一遍:“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左手拿肉串,右手还想去掏一块烤红薯的陆槿探着身子歪着头,仔细想了想,“梦中的我可真了不起啊!”
女监生魁首,梦中她飒爽英姿不输她人,妙哉!
姜曜深吸一口气,恨铁不成钢般怒吼:“你个小呆子!国子监女学要考核才能进!”
他们家这个小笨蛋哪里是能考进去的样子!
呔!你羞辱我!
陆槿一朝变脸,霎时间风云变幻,屋内霹雳咣当,咣当啪啦!
左边的精致小美人脸气得通红,手下用力揪着右边的俊俏公子的耳朵,腿还一蹬一蹬妄图再踹上一脚,可惜就是长度不够。
兄妹二人闹成一团,家中其他人已经习惯了,也不去劝架就这么随他们闹腾。
忠勇侯府一片祥和,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啊,多么美好的一家啊!
“启禀侯爷,东宫来人了。”
姜序年正在给陆槿摇旗呐喊,让她使劲放倒姜曜,管家来报之时他早没个正形半蹲在椅子上,正在激烈之时突然这么冷嗖嗖一嗓子他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
年氏让管家进来。刘管家也是个狠人,对自家少爷小姐的样子只是微微抽搐了一下嘴角,很快就跟没事人一般跟夫人汇报前厅来人。
东宫来的是太子的亲信苏公公,一见面就是一堆好话往陆槿身上砸,乐得陆槿就差没原地转圈圈了。
她抬手抚了抚被哥哥弄乱的头发,像只骄傲小孔雀一般仰了仰脖子,“苏公公最会说好话哄我开心了。”
但是说得话她就是爱听,怪不得人家是表哥身边的大红人呢!
苏公公闻言微弯身子更是低了一些,“老奴一片真心,姜小姐是殿下表妹,金尊玉贵,才貌双全,老奴这一见到小姐犹如见到仙女下凡,只想叹一声同是人间客,怎就小姐世无双。老奴所言,全是肺腑之言,肺腑之言呐!”
陆槿面上不显,实际内心已经挥着毛笔狂记了。
记下来,记下来,以后她拍马屁也要这么说!
陆槿一高兴,顺手赏了苏公公两颗大东珠。
姜家女眷没什么反应,但是姜家男儿已经红了眼。东珠啊,那么大ᴊsɢ一颗东珠,他们都没有呢!
苏公公假装没看见姜家父子饿狼一般的眼神,道了谢说了好话就把东珠揣着了。要不说他爱来姜家传话呢,姜家主子没一个抠门的。
当然了,忠勇侯父子这几个兜里没银子的除外。
年氏帕子遮面挡住嘴角笑意,施施然问苏公公:“可是殿下有什么要事相告?”
苏公公赔笑,目光在陆槿身上停留了一下。
陆槿: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苏公公:“国子监女学下个月将招收女监生,殿下去陛下面前求了恩典,姜小姐可去学些浅薄知识。”
陆槿愣了,年氏的笑容僵了,姜家人的心凉了。
陆槿左瞧右看,说是姜家小姐,可没指名道姓说是她陆槿吧!
她瞬间正襟危坐:“爹、娘,你们何时给我生了小妹?快快将她抱出来与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