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喻深吸一口气：“你到底想说什么？”
沈希闻轻轻叹了一声：“我只是没想到，姜晏会拒绝我的提议，若非如此，我也不愿走到这一步。”
姜喻冷笑道：“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卑劣。”
沈希闻眼眸一变。
小孩子的情绪最是敏感，姜喻感觉到手上的小团子又往自己怀中躲得更深。
她撅着嘴，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干妈，我想要奶奶。”
自她出生以来，一直是姜夫人陪在她身边。
这种时候，她所能想到的安全感只有自己最熟悉的人。
姜喻心疼不已。
“好，我带你去见奶奶。”
沈希闻沉声道：“我能带走她一次，就能带走她第二次，就算是在法律上，这也无可指摘。”
姜喻脚步一顿。
沉吟一瞬，她闭上眼妥协道：“将糖糖送回去，我留下来。”
不仅是沈希闻，姜喻感觉就连自己的精神也濒临崩溃的边缘。
她不愿让女儿看见自己的父母这样不堪的一面。
如愿以偿的沈希闻答应得十分爽快。
“好。”
很快，姜夫人赶到这里将糖糖接走。
临走前，她一脸担忧地看着姜喻。
姜喻面色不变，轻声道：“好好照顾她，这次，我会将这一切彻底解决。”
她受够了。
她拼了命将这孩子带到世间，不是为了让她遭遇这样的人生。
只剩两人后，她看向沈希闻，一字一句道：“沈希闻，我们都不配为人父母。”有时候，姜喻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将这孩子带到世间是对是错。
沈希闻难得地点头赞同。
“是，但我仍要感谢你将她生下来。”
若非如此，姜喻或许不会再回来。
她用着他所不知道的身份，随便往这世界的哪个角落里一藏，他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自己日思夜想的人。
想到这个可能性，他心底涌起巨大的恐慌。
他多庆幸她还有软肋，尽管那软肋是他们俩的女儿。
可只要能将姜喻留下，他不介意变成这世界上最卑劣的混蛋。
他上前抱住姜喻，转过脸亲吻她的脖子。
“我给你一天时间，搬回这里，我们重新开始。”
姜喻抬手推开他，哑着嗓子问：“你好好看看我这张脸，你真觉得我们还能重新开始吗？”
沈希闻眼中是令人心惊的执着。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你还是你。”
他紧紧盯着面前的女人，好像生怕一眨眼，面前这个人就会消失。
“姜喻，你不明白我这三年过得是什么日子，我每一日，每一夜，无时无刻不在后悔。”
“我像个行尸走肉一样活着，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直到你出现，像是给我重新续了命。”
姜喻几乎要被那眼神吞噬。
沉默良久，她蓦地笑了。
“沈希闻，我从来不相信烂人真心，迟来的深情，比草还贱。”
沈希闻的面容因痛苦而有一瞬的扭曲，他脸颊抽搐了一下，露出一个极破碎的笑。
“没关系，不管你怎么说都行，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可以忍受。”
“因为这世上最令人绝望的痛苦，我早已经体会过了。”
说着，他从厨房拿出一把水果刀。
“你恨我对吗？姜喻，刺吧，当初你生病是不是很痛，我没陪在你身边，现在你受的所有痛苦和委屈我都给你补回来。”
他强硬地将刀往姜喻手里塞。
姜喻紧紧皱眉呵斥：“沈希闻，够了。”
叮当一声，那刀落在地上。
沈希闻怔愣半晌，突然露出一个带着戾气的笑。
“你下不了手，那我自己来。”
姜喻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捡起刀狠狠往自己掌心划去。
猩红的血争先恐后地涌出来。
沈希闻犹嫌不够，又接着划向手臂，一道又一道。
血一滴一滴落下，很快便在地上汇聚成一团，看着触目惊心。
姜喻经过最初震骇后，本想上前阻止沈希闻的动作，不知为何，脚步却紧紧定在原地。
沈希闻满身鲜血地站在客厅中央，脸色也苍白得吓人。
他无力又讨好地对姜喻露出一个支离破碎的笑。
“我不敢求你原谅我了，这样，你会不会觉得好受一点？”
姜喻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觉得肺部像呛了水般窒息，疼的她发不出一点声音。
沈希闻整个人都摇摇欲坠起来。
下一瞬，他再也支撑不住，眼眸一闭，整个人直直往姜喻的方向倒去。
医院急救室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