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墨辞开口，嗓音喑哑：“过了多久？”
沈宛白看了看外面的日头，回道：“两天。”
谢墨辞蹙眉：“那我皇兄……”
沈宛白打断：“放心，我小叔照谢着。”
谢墨辞轻轻舒了一口气，又笑了笑：“公主，可否赏在下一杯茶水？”
沈宛白漂亮的眼睛眯起，这人现在怎么回事，这么贫？
一点没有当年楚国第一君子的风范。
但她还是倒了杯水端给谢墨辞。
一边递过去她一边说道：“那天的刺客查清楚了，还是北疆的，你们到底和羌国什么仇？”
先是谢玄，又是谢墨辞。
不就是半年前她杀了个羌国的拓拔炎，至于吗？
谢墨辞接过，又忍不住咳嗽一下，手中茶水顿时洒出来几滴。
沈宛白烦躁地接过杯子递到他嘴边，谢墨辞眼中笑意更浓。
顺着她的手喝完水，谢墨辞这才慢条斯理的开口：“五个月前，我潜入羌国王庭，杀了羌王的所有皇子。”
沈宛白动作一顿，握着杯子手指泛白：“为什么？”
谢墨辞看着沈宛白那张脸，又有些恍惚起来。
半晌后，他往后一靠，云淡风轻道：“不为什么，想杀就杀了。”
沈宛白神情一滞，作出评价：“疯子。”
之前云鹫城那一战几乎把羌国打残，羌国无力再掀起战争，羌王再想报复便只能用这种方法。
可话是这么说，她却总感觉这背后事情没这么简单。
但看谢墨辞这模样，显然不想说。
沉默片刻，沈宛白忍不住问出心头压了许久的疑惑。
“那天……为什么要帮我掩盖刺伤你的事实？”
谢墨辞看着那张脸，虽是逆光，却感觉无比清晰。
他淡淡道：“南越公主刺杀楚国永安王这可不是小事，若是处理不好，那便是生灵涂炭的战争，你想看见？”
沈宛白反驳：“我没想杀你……”
谢墨辞苍白俊逸的脸上眉梢一挑：“那不就行了，是个意外，你也是被我连累，你只是为了保护自己不是吗？”
沈宛白不再说话，脸上神情复杂。
她没想到只是一瞬间，谢墨辞几乎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就能猜到她的意图，并选择帮她掩盖真相。
顿了顿，谢墨辞仰头闭上眼，声如轻烟：“若是当初，她也如你一般就好了。”
沈宛白猛地看向他，心不知为何狂跳起来。
“干脆利落的一刀刺进我的心脏。”
谢墨辞嘴角勾起一抹苦涩至极的绝望笑容。
“那样，她就不会受这么多伤害了！”
你不是已经有秦子依了吗？又为何总惦记着一个已死之人？
沈宛白想问出这句话，最后却只是沉默无言地咽下去。
她现在已经不是沈宛白了，再问这些毫无意义。
沈宛白起身：“你伤口还未愈合，好好休养。”
说完她往外走去，刚推开门便看见一个熟悉的人。
那人亦是见了鬼一般惊声道：“王妃。”
沈宛白还未来得及否认，身后谢墨辞的声音传出：“卢风，你认错人了，这是南越的南词公主。”
卢风神情惊异，却又极快地掩下：“公主恕罪！”
沈宛白摆摆手，谢墨辞已经起身披着衣衫来到她身边并肩而立。
“卢风，是王府出什么事了？”
这半年，谢墨辞将王府交给了卢风看管，自己身边只带着暗卫。
卢风小心翼翼看了眼沈宛白，沈宛白识相地欲离开。
谢墨辞却淡淡道：“说。”
卢风垂眸禀报：“王爷，秦子依逃了。”
沈宛白脚步一顿，眉头紧蹙。
秦子依逃了？
什么意思？
一旁，谢墨辞眼眸冷厉幽深：“逃了？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还受了伤的女人，如何逃得出守卫森严的王府？”
卢风一脸羞惭：“王爷，您许久未归，王府出了奸细，是属下失职！”
谢墨辞神色冷漠：“自己去领罚，领完后三天之内将人抓回来。她的账还没清完，想跑，没那么容易！”
卢风面容一凛：“是。”
离开前，卢风又看了眼沈宛白，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又夹杂些许欣慰。
沈宛白被这眼神看得发毛，转移话题道：“秦子依？什么人？”
谢墨辞意味深长地道：“这还是公主来到楚国第一次对别人感觉到好奇。”
沈宛白：“……爱说不说。”
关于秦子依和谢墨辞的问题，她一直刻意去避开。
可她不在这半年，盛京似乎发生了无数天翻地覆的变化，变得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沈靖被封异姓王。
秦子依似乎被囚禁在了王府。
谢墨辞更像是变了一个人，陌生得让她几乎不认识。
说完那句，沈宛白一甩裙摆，翩然离去。
看着那背影，谢墨辞眼神变换不停。
刺客出现那天晚上，她翻转手腕的姿势，就是沈家的十八路枪法转换而来。
一个人的习惯在下意识时绝做不得假。
待再看不见那道身影后，他轻声呢喃：“阿音，真的是你回来了吗？”
听说南越国的南词公主十八岁之前性子孤僻痴傻，而半年前昏迷过后再醒来便变得聪明伶俐。
借尸还魂这种事，真的存在于这世间吗？
可若是换了人，南越王和南越太子又怎么会毫无察觉？
更遑论还有个被称作当世药圣的南农在。
这谜团一个缠一个，越卷越大，压得谢墨辞几乎无法喘息。
在别院待了两天，谢墨辞醒来后，沈宛白再也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