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对人的失望和感官的破碎，偶尔就是在一念之间。
　　于春芳看着马家送来的请柬，沉着脸开始不停的念叨：“还真是春风得意，这要不是你上次发现，指不定结婚了你都不知道呢。”
　　艾月心想，谁说不是呢。但已经闹到了这个程度，马泽阳居然还想邀请她参加婚礼，咋想的？想让她看看他娶了个体制内的老婆？让她觉得他现在过得好？
　　“哎你说他们这么匆忙的结婚，是不是那个女的怀孕了？”于春芳八卦的问艾月。
　　艾月哪tຊ知道。她都把马泽阳不知道拉黑多久了，就算真有孩子，那马泽阳也不可能跟她说啊。
　　“我去剪视频了。”艾月找了个借口溜了。她并不想听关于马泽阳的事情，多年的感情不是几天能够磨灭的，但马泽阳给她送请柬这事儿，确实膈应到她了。
　　艾月不搭理马泽阳结婚的事情。
　　她这几天忙的很。白天跟着艾树东一起干活拍视频，得空就剪视频，晚上在艾树东直播的时候给他搭把手，做一下小客服。直播结束还要跟艾树东一起复盘。忙得不可开交。
　　招财系列艾树东已经捏出了不少造型，有小财神，有金元宝，有招财猫，貔貅金蟾等等。
　　小黄车已经弄好了，艾月把这些东西拍照上了链接。粉丝倒是在涨，直播间的人数也会比之前要多上一点点，总的来说，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只是发展得有些慢。
　　一周过去，总共发出去了六个快递。平均下来，一天卖一个。
　　按照平台的规则，艾月在搜索了大量的资料以及细读平台规则之后，将那些剪辑出来的关于艾树东做泥塑的视频，放在了下午六点到晚上九点之间发布。发布后的1-2个小时，平台会给与视频一定的流量，在这个基础上，艾月会分次小额的买上一些流量扶持，进行一个定向扩散。而这个时候，艾树东又正好在直播，有兴趣的网友们可能就会点进直播间。
　　这是一个不断摸索的过程，艾月还在实践中。至少在这个情况下，艾树东直播间的观看人数比之前要多很多了，网友们停留的时间也比之前要久。
　　相较于艾树东之前简陋的空无一人的直播间，现在的情况，好太多了。
　　有成绩就有激情。艾树东也是，看到直播间有人跟他互动的时候，他心情是好的，虽然他的泥塑作品不是每天都会卖出去，但每天直播间都有人给他送一些小礼物，于他而言，这就是最大的肯定。他看到了希望。
　　希望虚无缥缈。看起来好像很遥远，很沉重，但有的时候，它又轻飘飘的，近在咫尺，他只抬个手就摸到了。
　　这让他有了信心，他觉得女儿说的在外面摆摊直播给人捏肖像捏制定玩偶之类的，也不是不行。
　　…
　　泥塑是个小众产业。
　　曾经辉煌过，后来默默无闻多年，如今进入到一个文化复兴的年代，艾树东庆幸他赶上了浪潮。
　　用他的话说，这社会待他不薄。
　　年轻力壮时，泥塑发展蓬勃，非同凡响。如今，在他即将买入花甲之年，沉寂多年的泥塑又可以重新走入大众的视线，他确实幸运。
　　幸运会眷顾感恩的人。
　　但他不会想到，他的小事业还没见到成效，就已经让人眼红了。
　　大概是因为艾月和马泽阳分了的事情传开了，马泽阳欠了艾月十万块钱的事情也被大家熟知。听说马泽阳已经还了钱给艾月，艾月又特意在家给艾树东做起了直播后，大家的心思也都跟着活络起来。接连几天，每天都有人上门来借钱。明明只是一个刚刚起步的直播事业，一个星期总共才寄出留个快递，卖了六个泥塑而已，到了亲戚的嘴里，就成了艾树东和艾月把直播做得风生水起，肯定是挣了大钱。于春芳愁死了。
　　面对络绎不绝来借钱的人，于春芳几乎每天都要哭一场。
　　“挣钱？挣狗屁的钱！”
　　“老艾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星期，动手术的时候你们没一个人来探望，现在听说月月有钱，你们就一个个来惦记她的钱！”
　　“她哪来的钱，她这么多年就存了那些，全拿去给老艾交了手术费！”
　　“老艾为啥执意要做这个直播，拖着病都还没养好的身体，他是不要命了吗？他是花完了月月的钱他于心不安，他想给月月留点钱！这搞了这么些日子，又是砌墙，又是买设备，花了不少钱，总共才卖了几个小玩意儿，这几个值多少钱你们心里没点数吗？”
　　“……”
　　她也没有办法，她要不哭上一哭，那些个亲戚朋友的能走吗？惦记他们的也就算了，现在连月月的都惦记上，这还是人吗？知道马泽阳还钱给月月，就不知道马泽阳劈腿吗？这般欺负月月，也没见他们哪个上门去替月月讨个公道，现在借钱就积极了。
　　钱不是不借，但也不是随便就借出去。俗话说，救急不救穷，能在这个当口来找艾家借钱的，有几个是真的急？
　　于春芳很生气，很委屈，也替艾月委屈。
　　艾月倒没觉得有什么。她甚至在于春芳跟那些亲戚朋友们哭的时候，还暗暗给于春芳竖个大拇指。
　　于春芳气得想抽她。
　　借钱不成，艾树东的直播间也开始有人搞破坏，有时候播得好好的，突然就被人举报，不得不停播。艾月只能一遍遍的申诉。
　　查不到是谁举报的，艾月也很无能为力。
　　艾树东这两天抽烟有点猛。
　　被举报这件事影响到了他的心态，他要几次想跟于春芳开口，说要不借了就算了，都是亲戚。但听到于春芳提起借钱这事儿就气呼呼的样子，艾树东开不了这个口。
　　艾月是最先发现艾树东状态不对的。
　　她每天跟着艾树东拍素材，在剪辑的时候，她发现艾树东脸上的松弛和那股干劲好像一下子消失了，有一种颓丧在他身上飘荡着。
　　不用猜都知道，他一定是受了直播间被人举报的影响。
　　艾月琢磨着，说：“爸，明天周末，我们去景区搞个户外直播吧，现场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