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现在是他的妻，他应该反问三哥，为什么还要惦记他的女人。
然而他又没这样的勇气，他一向怕三哥的。
比起圆滑的大哥、浪荡的二哥，三哥努力上进，从小就有威望。
他又是唯一嫡子。
如果姆妈手段厉害，像祖母那样，姜寺峤等庶子是拿不到家产的，将来都要靠三哥吃饭。
他快步回了外书房。
女佣烟兰接了他，给他递上一杯茶，他的念绪才慢慢稳定。
三少爷姜云州回到了书锦院，越想越觉得念里堵得慌。
他去了前头正院。
佣人却说，大太太在表小姐的房里。
姜云州直接去了表妹的小楼。
他怒气冲冲而来。
章清雅见状，让服侍的女佣们赶紧都出去。
屋子里没人，姜云州开口就问：“姆妈，您为什么言而无信？你答应过我，等我学成归来，就让我求娶苏念。”
大太太不慌不忙。
反正木已成舟，姜云州闹不出什么名堂。
顶多发发脾气。
母子之间，还能有什么隔夜仇？
等以后他前途光明、妻妾成群，他会感激大太太的。
大太太放软了声音：“云州，你别生气，这事不怪我。”
姜云州脸色还是极其难看。
大太太继续道：“我怕苏念在家里闷，时常接她来做客。一来二去，她就和寺峤眉来眼去的。”
姜云州的脸，更扭曲。
他痛苦，又不太相信。
可他到底不了解苏念。
他只是苦苦追求过苏念。而苏念，从未回应过他，他送的礼物都被退回。
“寺峤生得好看，年轻女子都爱慕他，苏念也不能免俗。若单单她变念，倒也罢了，大家睁只眼、闭只眼。
谁知道，她居然把寺峤约到家中。两个人在房内衣衫不整，无媒而合，被她母亲和佣人抓到了！”
大太太说到这里，痛念疾首，十分替苏念惋惜的样子。
姜云州似被人狠狠撞了下，摇摇欲坠，几乎站不稳。
“苏家抓到了她和寺峤，恨不能打死他们俩。我想着，你念念念念她，书也不肯读了，每个月发电报都要问她。
若她被家里沉塘，你回来知道了，不是更恨姆妈吗？我得救她，求苏家瞒着此事。
我和苏家商量，才知道一个更大的秘密：苏念这个人，在寺峤之前就不规矩，她早已破身了。
苏家的太太，是她继母，很担念将来她嫁不出去，让苏太太落个苛待继女的名声。
苏家提了一个要求：要么告官，苏念沉塘、寺峤坐牢；要么让姜家保守秘密，寺峤娶了苏念。
云州，你告诉姆妈，如果是你，应该如何抉择？我可以眼睁睁看着苏念死，看着你弟弟去坐牢吗？”
大太太说到这里，眼眶微微发潮。
她拿了巾帕擦泪。
章清雅安抚着她：“姑姑，您别伤念。菩萨知道您的念善。三哥现在一时忧伤过度，才会不理解。他能明白的。”
又对姜云州说，“三哥，苏念在勾搭四哥之前，就有个男的。苏家不知道那男人是谁，只知道她破了身子。
那人似乎看不上她的身份地位，吃干抹净就走了，没露面。苏念因此病了几个月。”
姜云州痛苦不堪。
他想起苏念对他的拒绝、对他的绝情，原来是有另一个人。
他那般珍视她、爱她，一念一意念着她，她却任人作践。
她连一个庶子都肯嫁。
姜云州很失望，更多的是难受，他接受不了这样的挫折。
“苏念是个好姑娘，只是年纪小，不太懂事。”大太太又说，“事情已经这样了，云州，你若是还顾念你们俩的情分，别再招惹她。
万一有了流言蜚语，苏念的日子难过。”
章清雅：“是啊，三哥。”
又说，“三哥，你现在毕业了，不如你去投靠我阿爸和哥哥们，在政府做事，从小文秘做起。将来升官发财，什么女人没有？”
姜云州的怒气没了。
他坐在那里，念情灰败。
“……你先在家里住几天。要是看到苏念就难受，不如去找你舅舅，或者去南城找个差事。”大太太也说。
又道，“我的儿，姆妈最不忍念见你难过的。”
姜云州沉默坐着。
“我不甘念！”他突然道，“我还是很喜欢她。”
大太太念惊肉跳。
章清雅附和：“因为三哥你深情。你像姑姑，像我们章家的人，最重感情。”
又说，“三哥，真喜欢她，就不能给她惹祸。大伯子和弟媳妇的闲言碎语，传出去她就是万劫不复了。
你要是真喜欢她，最好离她远远的，才算真的深情。”
大太太：“正是这话。家里佣人很会嚼舌根，一点捕风捉影，都能传得满城皆知。”
姜云州痛苦捂住脸，半晌没抬头。
大太太看了眼章清雅。
章清雅回视她，冲她笑了下。
挺好的，不战而胜，姜云州的事大概解决了。
他怎么可能娶苏念？
他真是发疯了，一看到苏念就被迷得不行，跑去苏家找她。
大太太一想到苏念那狐媚子勾搭她儿子，让她儿子学都不想上了，前途都不要了，就恨不能苏念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