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蔚然看向正在厨房做午饭的谢骆，握着平板的手缓缓缩紧。
不会是他吧……他昨天明明答应过她的。
正出神，谢骆端着饭菜从厨房走出来，对苏蔚然温柔地笑起来：“小然，来吃饭了。”
苏蔚然愣了下，下意识关掉平板，才站起身应声。
“好。”
做出决断，发出道歉声明，封穆寒的动作干净利落，助理的心提了一整天，就怕封穆寒因此影响工作，毕竟因为失恋而买醉发疯的人简直不要太多。
幸好他是封穆寒，跟那些人不一样。
下午，天气预报通知京都将会迎来最后一波冷空气。
封穆寒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关掉电脑和办公室里的灯，离开了律所。
开车回到家里，屋子里冷清又空荡荡的，因为太空阔，连呼吸声听起来都像有了回音。
窗帘自动拉开，墙壁上的照明灯亮起。
封穆寒将外套脱了丢在椅子上，然后下意识地扭头往沙发上看了一眼，上面放着昨天看完没有放回去的一本商务杂志。
以前，沙发上不是杂志，是零食，是苏蔚然各种案子
地上也总是乱七八糟的，毛毯能从沙发拖到地上，有时候苏蔚然想熬夜看案子，封穆寒不答应，她能直接坐地上抱着他的腿耍赖。
封穆寒想到那时候苏蔚然望着自己满眼都是细碎的光在闪的样子，心里传来密密匝匝的疼。
他习惯了苏蔚然的主动，也并不觉得那有什么问题，他会对苏蔚然好，不知疲倦不知厌烦的好，他那时候还没意识到他和苏蔚然之间的主要问题所在。
但现在，全都没有了。
封穆寒想到自己曾说过很多欠揍的话。
“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苏蔚然，你没发现你变了吗？变得不可理喻！”
“苏蔚然，大晚上的你非要吵架吗，烦不烦？！”
“你还有完没完了苏蔚然？！这日子能过你就过，不能过，那就离！”
然后到今天，苏蔚然真的打定了主意要和他离婚。
这几个月的画面混合着两人恋爱的三年、结婚的四年混杂在一起，一帧一帧地在封穆寒脑海里回放。
他此刻不觉得痛彻心扉，不觉得苦不堪言，只觉得没意思，没有苏蔚然，封穆寒连活着都开始觉得没劲，失去了意义。
苏蔚然的离开，抽走了封穆寒身上残存的人气和活力。
情和爱在人世间的确不是稀罕物，它随处可见，苏蔚然才是，苏蔚然于封穆寒，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藏。
现在想来，他过去为数不过的真实的快乐，都是苏蔚然给他的。
但他什么都没能给苏蔚然。
封穆寒都有一种快要流失、将要抓不住的无措感，他祈求原谅，威胁，这些都不足以令苏蔚然回头。
她不要他了。
她要和谢骆在一起。
谢骆……
封穆寒真正认清他和苏蔚然分手事实，不是从苏蔚然的决绝无情开始的。
而是从今天，她和谢骆站到了一起，取得了胜利。
第二天，谢骆没有来接苏蔚然下班。
她走到地下车库，看见车子旁边站着的男人，步伐却没停，而是直接走到了他面前。
封穆寒目光诚挚而认真。
“蔚然，你能再给我……”
苏蔚然抬手便扇了封穆寒一巴掌：“不能。”
封穆寒心底浮上戾气，不是对着苏蔚然，也不是对着他自己，而是他恼怒为什么许多事情总要用阴差阳错来证明和教训什么。
“谢骆就可以？”他不甘心地问道。
“跟你没有关系。”苏蔚然吸了吸鼻子，说话也带着鼻音，听起来没以前那么冷漠，但她脸色分明很冷。
“我和你已经分手了，”苏蔚然不去看封穆寒，“所以我跟其他任何人在一起，都跟你没有关系。”
封穆寒深吸了口气，像是感觉不到脸上的火辣：“你以前说只喜欢我。”
苏蔚然觉得好笑：“你也说了是以前。”
“我知道错了。”封穆寒伸出手，试图去握她的手腕。
却被躲开。
苏蔚然语气冷淡：“我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要离婚，封穆寒，你能不能不缠着我了？”
封穆寒被苏蔚然的话迎面一击，脸色霎时变得难看：“你觉得，我是在纠缠你是吗？”
苏蔚然终于正眼看他，眸子泛着冷光，“不是吗？封先生觉得这不是纠缠？”
“那谢骆呢？他难道不是？！”
一想到他们那么多年，如今快要被一个陌生男人侵占抹杀，封穆寒就恨得想要杀人。
“你非扯谢骆做什么？”苏蔚然皱起眉。
封穆寒勾起嘴角，眼里的泪光却终于忍不住了，他哑着声音质问苏蔚然，“他不是纠缠，凭什么我是？”
他死死盯着苏蔚然，似乎想要将她生吞活剥吃下去，想要将他捏碎又舍不得：“你就这么讨厌我？我都已经知道错了，你为什么一次机会都不愿意给我？”
苏蔚然没想到封穆寒会情绪崩溃。
“我给过你机会了。”她往后退了几步，低声说，“我给过你机会了，你没要。”
她离开之前的那段时间，封穆寒有许多机会反思自己的行为。
但他没有，他理所当然地享受并消费着苏蔚然对他的包容和爱意，直到苏蔚然清醒抽身离去，他才知道后悔。
“可我离不开你。”封穆寒对苏蔚然的油盐不进感到无措，“阿轲，我爱你。”
他只能这样说，别的话，都不够表达。
苏蔚然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捶了一下，不是心动，而是心痛。
心痛过后，那种麻痹感袭遍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