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陆淮父子走进电梯间,宋晚心口泛酸。
明明都划清界限了,为什么还要遇到呢?
她转身去了卫生间,洗手的时候发现洗手台上有只腕表。
某大牌的高奢款,不用脑子想她也知道是陆淮的。
忙点开手机,但陆淮的所有联系方式都在她黑名单里躺着,她感觉没有放出来的必要,便拨通了陆璋的电话手表。
“阿姨!”陆璋稚嫩又兴奋的嗓音传来。
宋晚本想让陆璋替她传达,又怕陆璋表述不清,只好说:“乖,让你爸爸接个电话。”
很快,陆淮低沉的声线响起,“有事?”
“你的腕表落洗手台上了,赶紧过来拿。”她就事论事,没有一句废话。
“还要赶飞机,你先替我收着。”陆淮吁了口气,“等我下次去京城,再联系你。”
“我还是用快递给你发锦城吧,地址写陆氏还是盛行?”宋晚态度明确,不想再和他有牵扯。
陆淮有些不高兴:“宋小姐,这款表是限量款,真要被快递丢了怎么办?在你那儿暂存几天很难么?”
存表不难,赔钱比较难。
“好吧。”宋晚拗不过他,只得应了,“你尽量早些来拿。”
“多早?今天晚上,嗯?”陆淮语气透着玩味儿。
宋晚知道陆璋还在旁边,没有再和他掰扯,挂了电话。
她拿起腕表,用干净毛巾擦了擦,放到衣柜的抽屉里。
傍晚,郑沅打来电话,说她和郑腾到京城了。
“太好了!小沅,我马上去找你们,问问郑腾想吃什么,今晚我请客。”
宋晚很兴奋,扶着墙壁拉开衣柜,准备换身衣服去见郑沅。
“晚晚,我和郑腾先去‘海晶花园’。收拾好也得半夜了,咱们明天中午再约吧。”郑沅不好意思地说。
宋晚很失望,但还是笑着问:“以后是不是就住在那边了?”
“那是秦泰的房子,我以后会常住。明天郑腾要去上补习班,一周回来一次,平时就我一个人,你可以随时来玩。”郑沅说得很没底气。
海晶花园在京城也算高档住宅,秦泰把郑沅安置在那儿,或许也是有几分真心的吧。
但想到秦泰现在有妻有子,宋晚就很看不惯郑沅知三当三的做法。
“那我们就明天中午见面。”宋晚有很多话堵在嗓子眼,耐着性子说,“今天晚上好好休息,真要睡不着的时候,可以找我聊天。”
“好的,晚晚,拜拜。”郑沅笑着结束通话。
宋晚跌坐在床上。
自从郑沅搭上秦泰,她就觉得郑沅变得陌生了。
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她就算看不惯郑沅又能怎样?
她没什么胃口,从陆淮拎来的购物袋拿出个脐橙当做晚饭。
洗完澡,为自己的腰涂了层药膏就睡了。
第二天,宋晚依旧不用上班,没有定闹钟,一觉睡到自然醒。
下床的时候,腰没有昨天那么疼了,走路也顺当很多。
她又涂了一次药。
中午,宋晚和郑沅在一家氛围很好的西餐厅见了面。
几日不见,郑沅的衣着打扮简直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以前,她经常穿素净的棉麻衣裙,长发垂腰,妥妥的清纯佳人。
现在的她,妆宋精致,栗色卷发散在脑后,全身上下连带包包都是奢侈品大牌。
她浓艳贵气的外表,令宋晚有了种莫名的边界感。
看到郑沅那刻,宋晚本想给她一个拥抱,但怕弄皱她的衣服,只好作罢。
点完餐,两人不紧不慢地聊起来。
谈及未来,郑沅把所有的赌注都压在了秦泰身上,说秦泰承诺,此生一定护她衣食无忧。
宋晚感觉她的认知不对,但又找不出辩驳的机会,只能试探着提醒:“找份工作吧,钱多钱少无所谓,但是能打发时间。”
“等我适应这边的生活再说吧。”郑沅苦涩一笑,“实话说,自从我妈去世,郑腾出事,我就怕了这个世道。兢兢业业又能怎样,不还是会被有钱有势的人踩在脚底下!”
“我们的出身注定了以后无论多么努力,都无法追上人家的背影。作为一个女人,我只有找个有钱有势的男人,才能获得我想要的东西……”
郑沅说了很多,话语中透露出无奈,固执,心酸。
宋晚知道,真正令郑沅心灰意冷的是叶温言。
一场恋爱,可以造就一个人,也可以毁掉一个人。
而郑沅就是后者。
“小沅,我不赞同你的选择,但也知道无法说服你。”宋晚心疼地看着郑沅,“如果把生活的希望全部押在男人身上,赌注太大。万一有一天,秦泰厌倦了你——”
“所以,我现在才要想发设法在秦泰身上搞钱。”郑沅讪讪笑着打断她,“他喜欢我年轻漂亮的肉体,我看中的是他的钱包,很公平。”
“……”
宋晚彻底无语。
本以为老友相见,会聊几个小时,但一点多两人就散了。
回到寓所,宋晚没有再出门,从下午睡到晚上。
她是被陆璋的视频聊天请求吵醒的。
滑开接听键,陆璋可爱的小脸就露出来:“宋阿姨,可以聊会儿吗?”
“可以啊,想聊什么?”她揉着睡意惺忪的眼睛,看到陆璋后面的背景是锦绣里的客厅,忙问,“陆璋,你小姨奶奶身体还好吧?”
“好着呢。小姨奶奶刚去洗澡了。”陆璋咯咯笑着说:“爸爸让我问问阿姨,腰还疼吗?”
“告诉你爸,阿姨的腰已经不疼了,明天就要正常上班啦。”宋晚脱口而出,说完又立马后悔,“别!你还是说没联系上阿姨吧。”
“教唆六岁的孩子说谎,可真有你的。”这时,陆淮忽然从陆璋后面走来,觑了眼宋晚。
宋晚下意识捂唇,没好气怼他:“我和陆璋聊天,你一边凉快去。”
“还疼吗?能正常走路了么?”陆淮依旧站在原处,淡声问。
她还想再怼他几句,但想到陆璋就在旁边,就不疾不徐地回:“不劳陆律师费心,好得差不多了。”
陆淮眸色幽深,“差不多就是还差点。你的腰到底还疼不疼?”
“你还真是听不懂人话了!”她哼了声,“你去一边,我和陆璋聊会儿。”
陆淮直勾勾凝视着她,费了好大力气才从镜头前移开。
陆璋凑过来,阿姨长阿姨短地喊着,和宋晚天南海北地扯起来。
二十分钟后,陆璋的手机被陆淮收走。
视频没有被立马关掉,以至于宋晚清楚地听到陆淮在“义正词严”地训陆璋。
“今天玩手机的时间已经超了一个小时,眼睛不想要了么?先去琴房把昨天该练的曲子补了,洗澡睡觉。手机我先替你保管,表现得好,明天早上还你。敢说半个不字儿,彻底没收……”
宋晚听得头大。
陆璋也真是命苦,从小被亲妈抛弃,又摊上陆淮这么个爹!
接着,手机中传来陆璋远去的脚步声。
宋晚正准备结束视频,陆淮却再次出现在屏幕中。
四目相交那刻,他忽然开口:“我那块表呢,收好了么?”
“早就收好了。”她故意把目光落在别处,“陆璋去练琴了,我和你没什么好聊得,挂了——”
“宋晚。”陆淮缓缓叫出她名字。
她心头一动,敷衍地说:“有事快说,我准备睡觉了。”
“记得按时涂药。”陆淮声音喑哑,染了浓浓的惆怅。
她没有应声,直接结束视频。
陆淮盯着手机屏出神。
小姨的喊声把他拉回现实。
“邱韵桐上午又来了,还带了很多东西。”小姨边说边观察着陆淮的表情,“她那样清高的人,哪里是来看我和陆璋,分明就是为了你。”
“让邵天把东西原封不动地退回去。”陆淮目光冷峻。
小姨皱眉:“海参阿胶玩具可以退,把水果退回去不好看吧?”
“只要是邱韵桐买的,都退回去。”陆淮神色坚执,拿起外套离开。
开车驶出锦绣里,在街上胡乱转了几圈,竟来到了阳光嘉园。
望着那扇熟悉的窗子,他心中五味杂陈。
自从宋晚去了京城,他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以前常常加班到深夜,甚至熬个通宵,但现在看到成堆的文件就烦。
有时候在办公室一坐就是半天,想东想西,就是无法把精神集中到工作中。
当年和邱韵桐分手时,他才二十一岁,年轻气盛,却也很快调整好情绪,全身心地投入到学业中。
现在的他,在外人眼中理智成熟,可为什么偏偏对宋晚的离开看不透?
以前无论和宋晚关系如何,他都不会如此失落,毕竟她和他始终在一个城市,抬头不见低头见。
只要他想见她,找个借口就能见到。
可自从郑腾的事儿之后,两人之间隔得就不是单纯的七百多公里了!
来电响了,是叶斐然。
他一开始没有接,对方一直打。
叶温言曾多次劝他,给叶斐然一个机会,也给他一个机会,每次他都嗤之以鼻。
来电铃音停了,他回拨过去。
叶斐然清脆的声音很快传来:“行哥,是我。”
他嗯了声,“我手机上有备注。”
“抱歉抱歉,是这样,我硕士论文研究的是一个和法学有关的课题,需要很多专业资料,你能不能帮我提供一些?”
叶斐然话音温和,透着良好的教养。
他抿唇,不假思索地说:“我把助理的电话给你,你直接联系他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