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兆寒抱着小女孩与她擦肩而过,无视了她。
牧叶璎僵在原地,听着那拨浪鼓的声音远去,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次日,牧叶璎便听见下人在窃窃私语。
“听说了没,侯爷把赵氏母女接进府了,难道那孩子真是赵氏和侯爷的?”
“唉,他们本就是青梅竹马,若不是那牧氏手段卑鄙……”
仓促的脚步声远去,牧叶璎心里又苦又悲,满是凄楚。
之后几日,季子归对这个女孩的宠爱,毫不避讳,几乎人尽皆知。
就连季如云都问牧叶璎:“娘亲,为什么父亲从来不抱云儿,不夸云儿呢?”
牧叶璎无言可答,只能垂下眼躲闪。
接着,季如云带着哭腔,委屈道:“父亲是不爱云儿吗?”
牧叶璎心骤痛,鼻尖一酸,哑声宽慰:“父亲当然是爱云儿的。”
季子归不爱的,只有她。
转眼入秋,天气渐凉,照例到了分炭的时候。
牧叶璎因生季如云时难产落下了病根,比常人更加畏寒。
她默然看着丫鬟送来的炭,少得可怜,甚至还是品质最次的竹炭。
牧叶璎看了半晌,最终攥紧了手,往老夫人院子走去——赵柳儿就住那儿。
她甫一进门,室内宽敞明亮,温暖如春。
她视线落在两盆正燃着的炭盆,里面烧得,是顶好的金丝炭。
牧叶璎望着倚在软榻上,连客套的行礼都懒得做的赵柳儿开口:“我的例炭与往年的少了……”
话未说完,就被赵柳儿截断。
她掀起眼皮看着牧叶璎,语气不耐:“今年河北洪涝,姐姐作为侯府夫人,用度上理当做一个节约的表率。”
牧叶璎视线挪到炭盆上,紧了紧手,问道:“表小姐,这是娘的主意,还是你的?”
赵柳儿一时语塞,随即冷笑:“姐姐又没管过家,知道些什么?你不满意,大可自己去找姑母告状啊。”
提到老夫人,牧叶璎心一缩,神色瞬间黯淡,不再追问。
待回到房时,又被告知,季如云已经被接到老夫人住处了。
牧叶璎怔了一会,随即晦涩的点了点头。
然后转身去了放着她嫁妆的库房,想找块好点的布料,给太后绣个药囊。
拿了布料,她正准备离开,余光却瞄见角落里躺着的一把琴。
牧叶璎脚尖一转,不自觉的走了过去。
看着上面厚厚的灰,她心里一阵滞涩。
她虽丑,可也是太后自幼教养,琴棋书画一样不落。甚至于琴艺一道还曾被夸赞有大家风范。
可是……牧叶璎眼里溢出丝丝哀伤。
自她嫁入侯府后,这些都荒废了。
她小心的拭去琴上的灰尘,一同带回了房。
季子归刚踏入院子,就听见一阵悠长悦耳的琴音。
他眼神猛怔,顿了好一会儿才拔腿朝屋内走去。
推开中门,见到弹琴之人后,脸色登时沉了下去。
牧叶璎见季子归突然出现,心中一惊,琴声戛然而止。
她嗫嚅着嘴唇,还没说什么,便听季子归嫌恶冰冷的声音响起:“可惜了一把好琴,为心机败坏之人所有。”
季子归径直取了物件,不理会脸色惨白的牧叶璎,大步流星的走了。
而他的话语,就像利刃,狠狠扎进牧叶璎的心里,扎得他鲜血汩汩。
入夜,偌大的院落,寂静无声。
牧叶璎独自躺在床上,床边烛火摇曳,身上的被子冰冷如铁。
她望着床幔,不由心想,如果当初嫁给季子归的是赵柳儿,此刻,他们大约会是夫妻和鸣,同床共枕吧。
屋外秋风呜咽刮过,牧叶璎心里凉得四肢都发冷,默默的将身子蜷缩了起来。
起床后,牧叶璎便开始绣药囊。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沉闷的钟鸣,惊得她刺破了指尖,殷红的血珠晕开在布料上。
钟鸣未停,牧叶璎屏气噤声,那一声声仿若敲在她心上。
不知过了多久,钟声褪去,牧叶璎的大脑却一片空白。
鸣钟四十九声,是为国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