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凌夜深深皱起眉，像是承受了巨大的痛楚。
陈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他还是闭上了嘴，什么也没说。
那深重的痛苦压得江凌夜低下了头，他哑着声音说：“这报应应该冲我来才对，应该是我死于车祸才对。”
陈诉下意识扭头看向陆云初，想到她死后的这几天出现的那些变故，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他沉沉叹了口气，在江凌夜身旁坐下，对他说：“哥，这是他们的报应。”
江凌夜眸光黯淡的眼中闪过痛色。
他看着大厅的某一处，似乎透过眼前的一切看向更渺远的时空：“……是。”
从一开始接近陆云初，江凌夜就是带着目的的。
他的目标就是要取得陆家人的信任，然后给他们最致命的一击。
他要姓陆的一家子，家破人亡。
江凌夜的父母都是大学教授，为人清正，却在二十年前的一场车祸中双双惨死。
而肇事者正是陆云初的父亲，陆远道。
他是醉酒驾驶，却因为有钱有势，将这件事压了下去，最后只是赔了些钱就不了了之。1
当时不过十岁的江凌夜一夜间成了孤儿。
原本活泼开朗的孩子从此性情大变，变得冷漠孤僻，彻底封闭了自己的内心。
父母双亡后，江凌夜被姑姑接去了国外，带在身边抚养。
十三年后，一个父母双亡但履历完美的高材生进入陆氏集团，不过五年，就从一个小职员一路爬到总裁。
谁都不知道，陆氏集团总裁江凌夜就是在当年那场无人在意的车祸里死去的夫妻遗留人间的孩子。
他原本的名字，叫姜霖舟。
而他最得力最信任的助理陈诉，就是他姑姑的孩子，他的表弟。
这些事被他掩藏得很好，连陆远道都没能查出来。
在陆家人，尤其是陆云初眼里，他只是个命苦但上进的孤儿罢了。
见江凌夜又陷入往事的回忆里，陈诉又说：“哥，路都是我们自己选的。至少现在，我们可以给舅舅和舅妈一个交代了。”
江凌夜颓败地拉扯着领带，好让自己从无法喘息的窒息感中脱离出来。
他垂着眸，轻声重复：“路都是自己选的……”
他抬眸看向陈诉，说：“哪有路给我们选？如果可以选，我会选择和爸妈一样，做个大学教授。”
可惜他从来就没得选。
陈诉一噎，叹了口气，低声说：“我只是想让你，想开一些……”
“我没什么想不开的。”江凌夜站起身，眼中又恢复了惯常的冷漠，仿佛今天的失魂落魄都不曾存在过。
“明天一早，安排人来把遗体带去殡仪馆，葬礼在三日后举行。”江凌夜吩咐道，“就葬在……我父母的墓旁。”
陈诉神情一凛，也站起身，点头应下。
陈诉又问：“那集团的更名仪式……”
江凌夜深深看了一眼冰棺里的女人，说：“等她过了头七。”
陈诉听到这话，眼神变得十分复杂。
他犹豫了片刻，问：“你是不是……真的对她产生感情了？”
江凌夜原本朝楼上迈去的步伐骤然停住。
他回头，看向陈诉，语气冷漠：“这与你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