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清嵘心脏猛地一沉，不知道自己最后怎么挂断了电话。
许芸带着哭腔的话还在他耳畔环绕。
许筠死了？
在那天晚上？
许筠，居然就这样死了。
程清嵘下意识地摇头，不甘心地搜索着许筠的名字。
【许家小女许筠意外离世，家族哀悼】
黑白配色的新闻刺的他眼睛生疼。
程清嵘起身来到落地窗前，维多利亚港的灯火依旧明亮。
楼下车水马龙，和往常没有一点不同。
程清嵘有些说不上来的烦躁，他从左手边的抽屉里摸出一根烟。
烟嘴叼进嘴里后发现没有打火机，又在抽屉里找出打火机。
整个人的动作机械又平静。
程清嵘点火的手有些颤抖，灰白的烟雾缓缓遮盖住他有些疲态的面庞。
他的眼睛因为烟雾熏得有些发红，烟灰掉落进烟灰缸里。
他将烟捻灭之后，很快又抽出另一根烟。
刚要点燃的时候，就听见手机传来一声震动。
——是许芸弹出的消息。
【后天是许筠的葬礼。】
程清嵘的表情未变，简单回复了一个“嗯”。
那支烟最后也没有点燃，程清嵘将它扔进了垃圾桶里，直接走出了办公室。
坐在车里的时候，程清嵘才感到一阵迟来的疲惫和空落。
他整个人蜷缩着靠在方向盘上，两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脸。
许筠和许芸两个人在他脑海中交错，最后定格在刚才新闻上许筠的脸上。
程清嵘终于意识到，其实许芸和许筠，他比谁都分得清楚。
……
许筠的葬礼上，程清嵘作为配偶站在最前列。
他手里拿着一捧茉莉花，花香有些发腻，他有些难受。
许芸说这是许筠最喜欢的花，他今天才知道。
“我想让你自由。”身后的林墨言猛地出声，“茉莉花的花语是‘我想让你自由’。”
“程清嵘，你对不起她。”
林墨言的话像一记重锤砸在程清嵘心上，他没有接话。
有些出神地盯着墓碑上许筠称得上明媚的笑脸，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
下意识地将这张脸和身旁的许韵作对比，其实她们俩一点都不像。
“许筠，对不起。”
……
因为许筠的去世。
许芸的婚礼延期到了一年后，婚礼举行前一周，许芸找到了程清嵘。
许芸站在程清嵘身前，直接问道：“你还要和我结婚吗？”
程清嵘摇了摇头。
许芸眼神微黯，追问道：“是因为许筠吗？”
程清嵘一怔，又很快调整好情绪：“我们的事，就不要扯上她了。”
许芸愣了很久，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她将结婚请柬放在面前的桌子上：“记得来。”
就离开了。
桌上的请柬通红一片。
程清嵘看着，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和许筠结婚时的请柬是什么样的。
也是这样的红色吗？
他怎么一点儿都想不起……
一周很快过去，转眼就到了许芸的婚礼。
香港半岛酒店。
宴会厅里，灯光温馨又柔和，许芸穿着一袭精致的白色婚纱款款而来。
程清嵘坐在角落的椅子上，手里紧紧握着一杯已经没了大半的香槟。
他看着浅笑着的许韵，有些不合时宜地想起了许筠。
他已经记不清和许筠那场婚礼的任何事。
只记得他故意喝得酩酊大醉被人架着到了现场，只是想让许筠难堪。
程清嵘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酒店。
“程总，去哪？”
“去墓地吧……”
助理噤了声，漆黑的宾利慕尚疾驰在城野之间。
到了许筠墓前，程清嵘一直紧绷的脸色才缓缓放松。
他缓缓蹲下身，凝望着漆黑墓碑上许筠的黑白遗照，声音低沉而颤抖。
“许筠，我好像有点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