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欢瞪着眼从他怀中挣脱:“由奢入俭难,我是担心你适应不了离开盛家后穷苦潦倒的生活,把事情怪在我头上,让我事后养你。”
狗男人说的感动,但她可没忘,对方还有个姓名不详的白月光。
退一万步可能,就算这个白月光是她本人,她也不觉得,对方能为了她舍弃盛家的财富。
盛晏凝着她,不知是否错觉,这对眼眸中似乎多了一分宠溺。
面对这么一双眼,夏清欢不自在地躲开了,脑中思绪杂乱无章。
忽然,一个猜测涌入脑海。
“你全款资助李娟,和她达成协议,要拉孙平志下水?”
“孙平志下水后,孙家自然衰败,盛夫人就算再针对你,也不可能在这件事情闹大后,让你娶一个才入牢罪犯的女儿,这样不利于她的对外形象,也会让人猜测你们之间的关系。”
夏清欢越说,眼眸越亮,最后几乎捧着盛晏的脸,问出那个问题。
“所以说,盛夫人真的不是你亲生母亲?”
盛晏下巴放在她肩头,在她耳边低声道:
“欢欢真聪明,怎么办?更爱你了,我该怎么奖励你才好?”
这个狗男人素来口花花,不是第一次听到他说爱。
那种玩笑似的,不经意的,或者是在抵死缠绵时汹涌澎湃的激情剂。
过去夏清欢从来没有放在心上,偏偏这一次听到,她抑制不住地心动。
她张了张嘴,很想问对方这句话的真假,可她深刻意识到这样不行。
经历过傅修谨,她没有了一往直前的勇气。
在最后关头,依然是清醒的理智击败了情绪。
她推开盛晏,神情凝重。
“我找不到你这样做的理由。”
“除了能摆脱和孙家的联姻,找不到其他任何好处。”
“孙平志是为谢家办事,目前也算为盛家办事,你拉孙平志下水,最后只会牵连到盛家和谢家。”
“而你是盛家的人,不论哪一方倒台,你今后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你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又在骗她?
如果是骗她,那么他帮李娟的理由就会截然相反,只有一种可能,收买证人,毁灭罪证。
盛晏和盛家同流合污了吗?
男人低笑出声,越笑声音越大,低沉悦耳的声音不断在她耳边回荡,冲刷着她的耳道
盛晏紧紧揽住她的肩膀,她贴在盛晏锁骨的位置,视线所及只能看到那颗滚动的喉结。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盛晏眼眸深处泛起一丝癫狂,唇角亦有半分讥讽。
“一个孙平志而已,怎么可能影响谢家这个百年基石的家族?”
“不管是谢家还是盛家,都不会因为孙平志受到影响。”
这样的盛晏很陌生。
夏清欢怔了怔,没有追问,她知道即便问,她也问不到什么。
盛晏在盛家生活十来年,对盛、谢两家的背景比她要懂得多得多,他都这么说了,肯定和事实相差不远。
可夏远的案子和这两家有关,如果要调查,必然会站到两家对立面。
凭她一己之力,真的可以帮夏远洗清冤屈吗?
这一刻,夏清欢茫然无措,向前走了九十九步,发现最后一步是死胡同。
没有前路。
机械地帮盛晏洗完,她什么心思都没了,连和盛晏说话的心思都没有,安静躺下闭上眼。
许久,夏清欢仍未入睡,却听身旁男人叹了口气,将她揽入怀中,大手在她后背从上到下,一次次抚过。
“睡吧,别想太多。”
“只要孙平志认罪,夏伯父的案子就有转机。”
盛晏怎么知道,她是为了夏远的案子犯愁,又为什么要帮她?
夏清欢有心询问,可在后背那只大手,不停地安抚下,她意识放空,不知何时陷入睡眠。
梦里,那只大手牵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时间走的很快。
一个月时间眨眼即逝。
夏清欢没有去找李娟,也没有再去查夏远的案子。
让一个盛家人,去揭发为盛家办事的得力干事,听起来很荒谬,但夏清欢却莫名相信他。
她按部就班生活,和盛晏再见面的概率几乎为零。
唯一为生活添乐趣的,就是她经历的几次‘意外’事件。
打车遇黑车司机,对方明显偏离路线,不知要把她带到哪里。
夏清欢制服司机,将司机扔到派出所,对方只承认想要带她绕路,多挣点路程费,司机没有案底,审讯未果,只能放弃。
在酒店吃饭,遇到清洁工,不知道手头瓶子里的是否是洗衣液,让她帮忙闻一闻看一看。
她把清洁工扭送派出所,查出对方瓶子里的是迷药,对方是初犯,处理结果是罚款警告拘留。
走在大街上,遇到两个老人家问路,想让她带他们过去找一个地方。
夏清欢把他们两个送到了派出所,报案说明他们迷路了,疑似老年痴呆。
这两个老人的案子也不了了之。
有人在针对她,想要对她不利。
夏清欢清楚意识到这一点时,一则新闻转移了她的注意。
【白家千金与男人共进晚餐,好事相近】
上面的配图是两个坐在一起的身影,没有露脸。
白家同样是老牌家族,和谢氏不同的是,白家人丁稀薄,几代单传,到了这一代,更是只有白染一个千金,连儿子都没有,白家的产业落到白染的手上,几乎是拍板钉钉的事了。
娶了白染,几乎等于拥有白家的基业,怎么能不让人心动?
许多家世优良的男人趋之若鹜,奈何白染很挑。
白家不需要用白染的婚姻谋利,她只想找一个合心意的结婚在一起。
此时突然冒出的男人,引起所有人注意。
大家都想知道,能和白染共度晚餐的男人,到底是谁。
不过夏清欢的注意力不在白染身上,反而落在白染对面的男人上。
这个男人的身影,隔着屏幕她都觉得眼熟,可她和脑中的人对不上关系,无法判断对方是谁。
她没有过多纠结,收工后回到旧租房推门而入。
盛晏隐没在黑暗中,与娱乐新闻上的神秘男人,身影重合在一起。
夏清欢脚步一顿,原本轻快的脚步变得沉重,再也迈不下这一脚。
一个月前到现在,盛晏的行为终于有了解释。
怪不得他宁可扳倒孙平志,也要和孙媛退婚,原来是有了更好的人选。
和白染在一起,他不用再受盛夫人的桎梏,白家可以给他想要的一切,自然无所谓盛家的后果。
可笑的是,她竟不自量力,有那么一瞬,以为对方是为了她才去对付孙家。
还好,她没有跟盛晏说过这个可笑的念头,不然一定会被对方耻笑。
脑中念头急转,她迈步而入,神情平静到极致。
“新租房那边装修好了,我来拿东西回去住。”
“打扰了这么久很抱歉,我可以把这一个月的租金付给你,还请不要嫌弃。”
盛晏目光复杂,审视地望着她,隔着黑暗和月色,面上隐隐有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