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明洁追爛沐辰至一处旷野时,爛沐辰停了下来。
“爛沐辰,你为何还是执迷不悟,与那妖魔勾结!”明洁怒视着爛沐辰,厉声喊道。
爛沐辰冷哼一声,回道:“妖魔?妖魔做事都比神仙坦荡,何来执迷不悟!”
继而又道:“今日我可不是来谈论我与天界之事的,这狐媚子我可以给你,但你需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明洁有些疑问。
“离开天界,再也不回来!”爛沐辰一脸肃穆,淡淡说道。
明洁怔了一怔,不禁觉得有些可笑,道:“我身为天界上神,怎可为了一己私欲而致天界生死于不顾!”
爛沐辰没有说话,冷冷笑了一笑,拿起折扇朝芸姚头上又点了一点。
芸姚瞬时又有了生气,可却不同方才那般,似是有千万只鼠虫撕咬着自己,浑身难受,脸涨得通红,泪水直流。
“你对她做了什么?”明洁心疼万分,却又触碰不得。
爛沐辰死死将芸姚封住,只说道:“你只需与我立下上神之约,我便立刻放了她!”
“你......”明洁不知如何是好,愤愤道:“她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这般折磨她!”
“我不是在折磨她,我是在折磨你!”爛沐辰轻轻挑眉,轻轻说道。
“放了我,放了我......”芸姚撕扯着脖子,一直祈求道。
看着明洁纠结的模样,爛沐辰很是得意,不紧不慢地说:“你考虑的时辰越久,她便越难受。有那么难吗?不过是一个契约罢了!”
明洁心里清楚,自然不仅仅是一个契约这么简单。上神之约乃是神仙之间的契约,一旦立成,便不能违背更改,倘若执意违背,定会受到上天的报应。
“不要答应他,明洁......”芸姚捂着头,极力劝阻。
她欠明洁的太多了,她不想让明洁再次因为自己而陷入困境,她也不想再伤害明洁了。
“芸姚......”明洁心里顿时又有了一丝心酸,在凡间的那些苦难好像也没那么刻骨铭心了,说到底,不过是自己飞升的劫罢了。
“好,我立!”明洁颤微微地回了爛沐辰。
爛沐辰听言,折扇轻轻一点,芸姚一个踉跄向前,咳嗽了几声,若不是被爛沐辰拽住,定然会重重摔在地上。
“不要!”芸姚嘶吼道,想要挣脱爛沐辰。
明洁右臂轻轻扬起,手心涌起一缕金光闪出,芸姚绝望的摇着头,眼泪夺眶而出。
不,不能再欠他了。随之,芸姚双拳一握,眸光渐变,白光缠绕其身。
“凭你的修为,想挣脱我?”爛沐辰轻蔑地说道。
芸姚没有说话,自顾自地发力冲界,爛沐辰淡然施法抑制,可到一半时,脸色突然大变。
“你不要命了?”爛沐辰惊愕,让芸姚赶快住手。
芸姚冷笑了一声,道:“我这条命本身就是捡来的,是该结束了!”
话音刚落,芸姚将爛沐辰击退了几步,随之便灵力四散,倒在了地上。
“芸姚!”明洁见此,立刻收手,冲了过来。
爛沐辰见此,愤愤叹了口气,道:“愚蠢!”
随后,转身腾云而去。
“你......”明洁有些不可思议地搂着芸姚,说不出一句话来。
芸姚气息微弱,笑道:“怎么,没想到我会这么做吧!”
继而又道:“我生来便是用来牺牲的,一直听命于月灵姐姐,也从未为自己活过,我欠你的太多了,多到我死一万次都不够,今日我能死在你的怀里,也算是为自己活了一场......”
“不,不,不会的,你不会死的!”明洁使劲摇着头,已经是声泪俱下。
“明洁,与你在凡间的那段日子,我很快乐!”芸姚眸光渐淡,伸手想要抚明洁的脸,可又怯怯地收了回去。
随后,气息减弱,身体慢慢发生变化。
“芸姚......”明洁喊道,声嘶力竭。
转眼,芸姚狐身现出,没一会儿便又化成一股白烟,随风飘去。
明洁想抓,却又抓不住,手臂紧紧定在半空,泪眼滂沱,伤心不已。
等到他返回夫诸大陆时,发现天兵还没有来,溪谷也不在,顿时心里微微一震,觉得大事不妙。
果然,百姓死伤无数,夫诸还在昏迷,徒生已经不见了,询问了幸存的百姓才得知,徒生被亓官蔓陀带走了。
明洁顿时心里一阵怨恨,若不是自己莽撞离开,怎会落得如此结果,紧接着又心生疑虑,按理来说,溪谷早就该带着天兵救援,可为何现在还不见影子。
就在这时,溪谷腾云而来,见此场景,不禁自责道:“我还是来晚了!”
“出了何事,怎么就你一个人?”明洁不解的问。
溪谷皱眉,道:“海神告诉我说,兵权在战神肖影手中,可肖影自摄魂峰回来后,便沉睡已久,无法拿到兵权!”
明洁思量了片刻,没再应答。
只见溪谷走至榻前,扣起手指,朝夫诸眉心轻轻一点,淡光闪过,夫诸眉头一紧,睁开了眼。
“徒生!”夫诸双眼通红,起身便要离开,全然不顾一旁的溪谷与明洁。
“哥!”溪谷一把拽住了夫诸,安慰道:“你且不要着急,那亓官蔓陀不会害徒生哥的!”
夫诸自然知道她不会伤害徒生,可她心仪徒生,这才是自己不能忍受的。
“我得去救他!”夫诸咬了咬牙,有些不安。
明洁此时已经非常内疚,可还是道:“夫诸,你先冷静一下,这样冒冒失失的去魔都,恐怕会搭上你的命!”
夫诸看了一眼明洁,冷笑道:“冒冒失失?你刑罚之神在大战时突然离去,你可曾想过后果?为凡人时,我可以理解你的愚昧,如今你是刑罚之神,是唯一飞升了两次上神的刑罚之神,竟然可以抛下同族,去追那狐媚子,是谁冒冒失失?”
一番话过后,夫诸满腔怒火,怼得明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久久,明洁才回道:“对,一切皆要怪我!”
溪谷从二人的对话中,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忙上前解围,说:“此事我也有责任,没能拿到兵权,还未能及时赶到!”
“二位上神!”就在这时,一位老妇走了进来,手里端着饭食,和蔼可亲。
夫诸被徒生打晕后,那些百姓便就近将夫诸抬到了这老妇人家,在明洁没来之前,好生侍候着。
如今见夫诸醒了,妇人喜出望外,忙道:“鹿神您醒了!”
说着便要下跪,夫诸脸上的怒气瞬时消失,忙上前扶起妇人,回道:“不必多礼!”
夫诸从未打扰过夫诸大陆的任何百姓,今日住在这妇人家,竟有些不自在。想到神府因明洁飞升被毁,而明洁又一次次做如此愚蠢之事,心里的怒火就随之而来。
无奈,瞥了一眼明洁,朝外走去。
一出门,便见院内跪一大群凡人,那些凡人一见夫诸,纷纷叩拜,多谢鹿神的救命之恩。
夫诸面色平淡,扬起手臂缓缓道:“都起来吧!”
继而又道:“本神自飞升以来,便住在这大陆上,既受你们香火供奉,自然会拼尽全力保你们平安!”
语毕,一个转身便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见此,溪谷和明洁纷纷一跃而起,朝后追了去。
魔都外围,戒备森严,到处都有魔兵把守。
魔君寝宫内,亓官蔓陀倚在榻上,神态沉迷,痴痴望着徒生,轻轻吐出一缕黑烟来。
徒生一脸冷淡,挺身坐在木椅之上,片刻不语。
“我这里要什么有什么,多自在啊!”亓官蔓陀动了动身子,缓缓道。
徒生冷哼了一声,还是不语。
只见亓官蔓去眼中一恍,失神片刻,转而自嘲道:“我可真是可笑,明知你心里没我,还要勉强!”
忽而眼睛一定,再次不服道:“可我偏要勉强,哪怕你的心里装着别人!”
“楚歌呢?”徒生开了口,道:“你把楚歌如何了?”
亓官蔓陀微微一愣,不觉一笑,道:“楚歌是我魔都的先圣君,他的位分比我还要高,我尊敬还来不及呢,能对他做什么呢!”
徒生自然知道她这话如同哄孩童一般可笑,如今魔都上至魔君,下至魔将,早就不是万年前的模样了,楚歌这先圣君不过是一个名号罢了。
徒生冷哼了一声声,道:“你若真有心,便不会对他下毒!”
“毒?”亓官蔓陀起身,掩袖一笑,道:“若不是当年我捡了他的魂魄,他如今还是根树枝呢!若没有我的心头血,他能再次活过来吗?”
此话不假,若不是当年她发现清沐留了楚歌一丝魂魄,一路跟随,怎么将楚歌带回魔都,又怎会复活他。
徒生思忖了片刻,看亓官蔓陀如今这般模样,不禁生出一丝怜悯之心,顿了顿没再说话。
亓官蔓陀见徒生脸色有变,突然起身,走至徒生跟前,道:“你可明白我?”
徒生也忙从木椅起身,连连后退了几步,与亓官蔓陀拉开一段距离。
亓官蔓陀的眸光再次黯淡了下来,冷冷一笑,道:“你就那么厌恶我?”
徒生垂目低头,一言不语。
亓官蔓陀面色一沉,道:“那好,我走!”
语毕,甩袖而去。
这世间,最不能强求的,便是情爱了。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