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话语劈头盖脸朝芷凝砸来。

几乎让她无法反应，大脑一片空白！

识海传来钻心的疼，芷凝握着剑柄的手都在发颤。

记忆这一刻排山倒海而来。

无数支离破碎的记忆碎片组成一帧帧画面，清晰展现在她的脑海中。

芷凝想起了一切。

百年前，她曾是广柒山掌门之女，上有爹爹疼爱，下有师兄呵护。

当年天灵山和广柒山定下君华和她的婚约，本以为是一桩能嫁如意郎君的美事。

未料时事动乱，她游练回山，却亲眼看见君华以灵力化剑，将她的爹爹杀了！

整个广柒山血流成河，彻底败落！

芷凝抬眸看向墨川，双眸含泪：“师兄，我才想起……”

墨川眼睛微红，哑声开口：“我们要报仇！”

话音刚落，一道掌风已经直奔君华掠去。

君华眉心紧拧，侧身避开：“广柒山之事，非我所行！”

墨川凝聚灵力，片刻后电闪雷鸣。

他眼里带着恨意，雷雾朝着君华挥去。

君华神色微凝，只得防御攻击。

两道力量相对，霎时间树木飘摇。

诸多弟子都受不住威压，纷纷跌落在地。

红缨飞身赶到，一眼便看见芷凝，眸底掠过一丝暗光。

她催动魔息，掌心化作一支利箭，箭头泛着黑雾，直奔芷凝而去。

“姐姐小心！”

忽然一道赤色身影掠过，挡在了芷凝的身前。

利箭穿心而过，岑今有些支撑不住，朝后栽倒。

“不！”芷凝惊叫一声，接住了摇摇欲坠的岑今。

岑今浑身泛着黑雾，一口鲜血喷出。

他微凉的手抚摸着芷凝的脸，气息微弱：“那次在山门……姐姐是不是要抛下我……现在我……我可以和你一起离开了……”

芷凝眼眶通红一片，颤抖着手擦拭他嘴边的鲜血：“弟弟，姐姐不会抛下你，我带你去找医仙……”

她说着就要扶起岑今，却发现自己根本没了力气。

岑今摇着头，拉住了芷凝的手：“没用的，我才修炼百年……医仙也回天乏术……”

芷凝眼眶含着泪意：“不可能！一定有办法的！”

彻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涌来，还有铺天盖地的绝望。

远处的君华看着芷凝如此悲痛的模样，不知为何，心头有些烦闷。

墨川上前一步，检查了岑今的伤势，他抿了抿唇，艰难开口：“他已经不行了。”

芷凝声音艰涩，带着悲恸：“师兄，救救他……”

墨川眸中掠过一丝不忍，最终只能无力摇头。

“魔气侵入丹田，已回天乏术。”

岑今又一口鲜血喷出，他哑声开口：“来生我们还做姐弟……”

他的手也没了力气，无力从芷凝脸颊滑落，重重地垂了下去。

一阵凄厉的鸟鸣声响彻天际，岑今变回了原形。

“岑今……岑今……”芷凝轻声唤他的名字，抱着他的脖颈。

可他却再也没有睁开眼睛看她一眼。

墨川拍了拍芷凝的背，叹息了一声：“他已经仙去了。”

下一瞬，岑今早已寒凉的身躯渐渐变得透明，化为虚无……

芷凝眼泪大颗滚落，她仰头大喊：“啊——！”

天际弥漫着阵阵雷声，好似要将天空扯开一个口子。

芷凝浑身萦绕着黑雾，她眸色泛着猩红，骇人至极！

不远处的红缨唇角勾起一个弧度，虽然刚刚没有一击毙命，不过她下的毒要发作了！

“芷凝！”君华觉察到了异常，连忙喊道。

可芷凝却什么也听不见了，她一步一步朝着他走去。

“快！拦住她！她入魔了！”

一群弟子想要拦住芷凝，却被她挥手间震开。

硕大的威压带着毁天灭地的煞气，一时间竟无人是她对手。

红缨脸色骇然，有些不可置信。

自己给她下的魔毒应当是爆体而亡，怎么会这样？

芷凝在君华面前站定，声音透着绝望：“你杀我爹爹，屠我满门，如今百年过去，你我恩断义绝！”

“现在，我要为广柒山，为我爹报仇！”

芷凝垂落的手幻化出一柄匕首，朝着君华的胸口刺去。

她眸中猩红更盛，可下一瞬从心脉处传来钻心的疼痛。

细细密密的疼意一点点从心头蔓延，让她再也忍不住，口中溢出一抹鲜血。

那抹红尤为刺目，鲜血一滴一滴落在君华的衣袖上，好似点点红梅。

“芷凝！”

耳畔传来无数声音，可芷凝却都听不见了。

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眼皮也重的抬不起来。

芷凝看着眼前的君华，瞳眸越来越溃散。

她竭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匕首刺进君华的胸膛。

看着溢出的血渍，她苍白的唇瓣微微扬了扬。

终于，一切都结束了。

芷凝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星光点点飘散，最终化为一片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