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物的作用下，程以棠没有要醒的迹象，哪怕点滴快见底。
　　简予深不忍心叫醒她，护士不在附近，便拍了拍坐旁边的大妈，“麻烦你帮我喊下护士。”
　　大妈正打瞌睡，经这么一喊，脸上的表情是被打扰的厌烦，没好气道：“你自己怎么不喊？”
　　简予深也不多话，“把付款码拿出来，我给你转账。”
　　大妈的态度立马来个大转变，“你看看你，这么客气干嘛，小事儿。”
　　说话间，将屏幕凑到他跟前，看到数字后面多两个0时，脸上的笑更灿烂了，“小伙子，抱着你媳妇别动啊，我这就去喊护士。”
　　简予深的神色松了松，好像也不是那么聒噪。
　　像是算好时间，护士这边刚拔针，程以棠就醒了。
　　迷蒙地蹭了蹭他胸口，动作亲昵自然。
　　这一举动让简予深的心口一软，冷硬的表情被柔软抢占，“还难受吗？”
　　程以棠的神绪还未完全从梦里抽离，温柔的语调传入耳中有些失真，她呆呆地望着他，简予深也看着她，对视间，情不自己抬手捋了捋额头碎发，另一只手在她的手背摩挲，带着些许热意，“要不要吃点东西？”
　　这下，程以棠彻底清醒了，倏尔坐直。
　　垂下眼帘，长睫在眼睑落下一片斑驳，“抱歉，简总。”
　　嗓子比先前还哑。
　　简予深示意她坐会儿，在护士站接了杯温水递给她。
　　程以棠道了声谢才接过。
　　热水入口，喉咙舒服了不少。
　　将身上的外套扯开还给他，“谢谢。”
　　简予深没接，“穿着。”
　　程以棠直接往他身上一放，迈腿朝外走去。
　　在过道，简予深追上她，面色氤氲，“你还在发烧。”
　　强行将外套穿在她身上，顺手抚了下她额头，没那么烫了，但整个人看着还是很虚弱。
　　就当准备伸手抱起她，她却往后退了两步。
　　掀开眼皮看过去，嘴角轻弯，人虽虚弱，眉眼的笑却是好看的，只不过笑容漫着几分冷意。
　　对视半秒，程以棠平静道：“你是不是只会用强迫？”
　　此话一落，空气瞬间凝结定格。
　　简予深无声地看着她，漆黑的眼底如深潭般暗沉，须臾，他动了动唇，“你把关心也当强迫?”
　　程以棠避开他灼人的视线，随意看向某一处，“可简总不问问我需不需要这份关心？”
　　语气低缓，似恳求，“如果真想关心，那就麻烦简总别在出现我的生活。”
　　再次把衣服往他身上丢去。
　　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礼貌道谢。
　　生疏拉满。
　　出了医院，一阵寒凉袭来，几乎要渗进骨子里，除了冷，人也跟着清醒了不少。
　　程以棠拢了拢领口，强撑着身体加快步伐。
　　今天运气好，只等半分钟便有出租车停下。
　　车启动，她无意识回头，男人身长玉立掩在夜色里，他被光影虚笼着，路灯下，影子被拽得细长而寥寂。
　　无端的，胸口溢出不知名的情绪。
　　她转回身，将目光投向璀璨夜景，看长了，只有一个白点。
　　……
　　次日下午，程以棠午休醒来不久，手机便弹出一条没有备注的信息。
　　【记得吊水，如果你不去，我只能强迫了。】
　　她删除信息，找出他助理的，上一次转的费用于特助没收，自动退回，这次在原有的基础上加了两千，昨晚的医药费，够了。
　　附留言，【麻烦转给你们简总。】
　　于特助不多话，直接把屏幕递到老板跟前。
　　简予深扫了眼，轻描淡写道：“就当糖糖给你的加班费。”
　　于特助眼珠子霎时有了亮度，这班加的好像不是那么委屈了。
　　突感一道视线在自己身上，他不明所以眨了下眼，“简总，您有什么吩咐？”
　　简予深勾起唇，似笑非笑，“收钱速度挺快。”
　　于特助只能讪讪一笑。
　　心道：你追个人还得让我跟着一块累死累活，不得用点外来之财安抚下情绪。
　　落地窗外，阳光铺洒，细细的尘埃在空气里温柔悬浮。
　　程以棠睡醒后懒劲犯了，散乱着长发，一动不动地躺在沙发上，享受着日光浴，怀里依旧抱着那本夹着照片的那本书。
　　烧不怎么烧了，但咳嗽加重了。
　　手机在这时响起。
　　是信息声。
　　她没理。
　　几分钟，再次响起。
　　可能见她没回，便打通她的号码。
　　程以棠知道是谁，她不想接。
　　她不是没想过拉黑，而是拉了没用。
　　关机又不行，她这行业，即便周末休息也要随时做好突发事件处理。
　　就在电话自动挂断前一秒，她接通，“有事吗？简总。”
　　听到她嗓子哑得厉害，简予深不自觉拧了拧眉头，“到医院了？”
　　程以棠：“嗯。”
　　简予深没别的要求，“拍张照片，不然电话我会一直打。”
　　程以棠：“……”
　　不强迫，改威胁。
　　她咬了咬牙，“等下！”
　　简予深收到照片是四十分钟后，他已经在去她公寓的路上，看到信息，方向盘打了弯。
　　到医院后，没立即去输液室，而是在门诊挂了个号，还好有由头，可以开些消炎点滴，陪她一起输液。
　　最先看到简予深的是昨晚那个大妈，就在半个小时前还失落那个有钱又帅的小伙怎么没陪媳妇吊水。
　　笑嘻嘻招招手，“小伙子，坐这。”
　　拍了拍旁边的凳子。
　　正好，他媳妇也在附近。
　　简予深微一颔首。
　　程以棠带着耳机刷剧，忽感身旁有道黑影落下，她下意识撇头，看剧的原因这会儿看脸上还噙着被剧情惹出一点笑，只一秒，嘴角的弧度便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