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寂静无声，偶尔能听见窗外风过树梢的沙沙声。
林恪时的所有情绪周向聿都尽收眼底。
她的表情很平静，平静的有些可怕。
实则林恪时的内心已经涌起惊涛骇浪，前世她病重时曾无数次幻想过，周向聿是真的爱自己。
幻想中，也是这样一个风和日丽的天。
周向聿会单膝跪地，目光温柔且深情的看着她说：“林恪时，我爱你。”
“不是谁的替身，只是爱你。”
彼时，她一定会高兴的接过戒指，再次戴在无名指上。
可如今真的听见时，她却没了想象中的高兴。
所有的爱都在前世日复日的病痛中消磨殆尽，只剩下无尽的怨怼。
重生过来之后，假如周向聿不再出现，那种怨怼都快散了。
她别过和周向聿对视的目光：“太晚了，我不是没有期待过，但是现在已经晚了。”
周向聿捏着戒指的指节泛白：“只要你愿意，什么时候都不晚。”
林恪时垂眸，扫过他的目光中带着怜悯：“你知道我们有多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的坐着说过话了吗？”
周向聿愣住，不明白为什么提起这件事。
“你知道孩子死的时候，我是什么心情和感受吗？”林恪时的语气还是平静的，但话锋已经锐利起来。
她剥开曾经那些鲜血淋漓的伤口，每道结痂的疤痕都是周向聿的“杰作”。
周向聿的脸色愈发白了，连带着唇色都失去血色。
那些曾经施加在林恪时身上的痛现在被尽数奉还，如同一把生锈已久的钝刀悬在心尖头上反复磋磨，锥心刺骨，痛不欲生。
林恪时豪不在意他的疼，自顾自说。
“我没对鹿芸动手，但你推到了我。”
林恪时说着，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你知道我有多想要一个和你的孩子吗？你知道我病重的时候，耳边一遍又一遍的啼哭声吗？”
“也对，你怎么会知道呢，你的心里只有鹿芸。”
周向聿死死咬着牙，心口像被实质化，他的心脏一抽一抽的紧缩着。
强大的痛苦和悔恨幻化成无尽的冰冷潮水，一寸寸将他淹没。
林恪时站起身，曾经在爱里吃尽苦头的人已经在心里建筑起了铜墙铁壁。
她居高临下的冷睨他：“周向聿，无论如何，我们都再无可能。”
“不……”周向聿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的这个字，他抬手，想要拉住林恪时。
但这次林恪时留给他的，只有背影。
一如他曾无数次抛下林恪时那样……
周向聿心口的痛越来越强烈，眼角止不住的泪水没入枕芯。
前世林恪时死的时候他都没这么痛过，因为知道林恪时致死都爱着他。
这样包容的爱让他有恃无恐，自认为只要他愿意，林恪时就会回头。
此刻他才这道自己失去的是什么，可一切都迟了……
哪怕重来一次，哪怕林恪时依旧是林恪时，他也永远失去了挚爱——
长廊外，林恪时走出病房。
外面阳光正好，照在身上一阵暖意，瞬间驱散了刚刚在病房内的寒意。
林恪时伸出手，那光落在手心，她心里一阵轻松。
过往压在心上的爱恨一并褪去，只剩下对未来的无限期望——
林恪时会有崭新的生活，全心全意只有她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