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的气氛骤然紧绷。
禇奕寒周身散发着一股冷意，不知是否被戳中心思，冷声呵斥她：“不可理喻！”
程浅婼不想跟禇奕寒起争执，实际上，她连跟他争执的勇气都没有。
“这个案子我会交给靠谱的人。”她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又说，“结果还会是一样的。”
明明是要放弃了，还偏偏多此一举的加上那一句。
他说的对，她的确是不可理喻。
禇奕寒脸色稍缓，根本没在意她的后一句。
他的视线停留在她头顶乌黑的发旋，忽然问她：“这么多年没有输过一场官司，你会怕输吗？”
程浅婼突然感觉有些奇怪，他从来不会问她这些事情的。
“什么意思？”
禇奕寒避开她的眼神，眼里闪过一丝复杂：“没什么。”
……
窗外又开始下雨了，程浅婼坐在办公椅上，思绪有些混乱。
她跟杜禹泽说过了换律师的事，他叹息着答应了，也没问是因为什么理由
但程浅婼心里清楚，杜禹泽是个明白人，他什么都知道。
只是杜禹泽沉默了一会儿后，却语气严肃和她说：“我说，咱们也认识这么多年了，我也不是要挑拨你跟禇奕寒的关系，只是你得查一下你名下那家公司，最近好像有些不对劲。”
程浅婼的手指不自觉敲着椅子扶手，挂了电话以后，越想杜禹泽的话她越觉得不对。
上次她给禇奕寒送去的合同，其实她是看了一眼的，是一份购置楼盘的确认书。
程浅婼知道这些年公司经营不错，但是公司这么快就要扩充吗？急功冒进不是禇奕寒的风格。
她收了东西，提前走人，径直去了禇奕寒的公司。
前台没再拦她，可公司的人今天却少了很多，程浅婼有些奇怪，径直往禇奕寒的办公室去。
走到门口，她抬手刚要敲门，里面忽然传来一声娇嗔。
她的手就这样僵在了空中，隔着一扇门都能听见那声音传来。
程浅婼浑身止不住在颤抖。
那声音像把钝刀子，用力地剜向她的心口，鲜血淋漓，痛不能言。
她没有勇气打开门，只能转身落荒而逃。
车子疾驰在大街上，程浅婼踩着油门只想逃离，似乎离那个地顾越远就越能逃开那些伤害。
突然，前顾拐角处猝不及防出现一辆逆行的车，她一惊，慌忙踩了刹车。
“嘭——”
车子还是撞了上去。
耳边鸣笛声，吵闹声，在程浅婼脑海中混乱成一片。
温热的液体顺着额头流了下来，而后，陷入一片黑暗。
……
再次醒来，鼻腔里充斥着医院熟悉的消毒水味道。
程浅婼强撑着从床上坐起来，一双大手从身后扶起她。
“谢……”她转头看见禇奕寒俊美淡然的脸，另一个谢字卡在干涩的喉咙里。
“醒了就没事了，再观察一晚看看有没有脑震荡。”一旁的小护士说完这句就忙去了。
房门被她轻轻带上，病房里突然陷入一片沉寂。
程浅婼看着窗外，沙沙的雨声让她几乎分不清虚幻和现实。
禇奕寒在她病床前坐下，视线落在她头上包好的白纱，又把烟收了回去。
“医生说伤不重，车子也已经叫了保险，让人拖走了。”
程浅婼垂着眼没说话，胸口憋着一口气让她开不了口。
禇奕寒见她半点不上心的样子，语气便瞬间沉了下来：“车开这么快，是嫌你的命太大了吗！”
程浅婼猛地抬眼，对上他的眼睛。
那双熟悉的眸子里找不出一点真正的担忧。
其实，她应该习惯的，他就是这样的人。
可心里还是会痛。
十几年，耗尽了一个女人一生最好的时光，她全部灌注到他身上，却得不到一丝回应。
程浅婼心头颤抖，最终也只叹息一声，声音闷闷的：“不会再有下次了。”
禇奕寒这才满意，脸上又恢复了以往的淡漠。
“助理说，你今天去公司了？”他像是在提起一件很寻常的事情。
雨声好像更大了，笼罩了程浅婼的整个世界。
她听见自己回了一声：“嗯。”
“你都知道了？”禇奕寒的语气听起来很坦然。
坦然得像一把刀猛然扎进她的心肺。
被撞伤的头好像后知后觉的疼了起来，程浅婼攥紧了手，忍着疼问了一句：“为什么？”
禇奕寒陷入了沉默，他看向窗户上不断滑落的雨滴，眼中好似有挣扎，又像什么都没有。
良久，他才低沉着开口：“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