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知道席闵竹那个蠢货这样的方法不行,不过东西既然进了她的口袋,总要试一试,就算不为了东西,也是为了给尹汀甜添堵,尹汀甜越跟席北天闹,才愈发能显出她的温柔体贴。
席闵竹一拍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我说怎么那么眼熟,原来刚刚给施芸挑的就是传说中的云锦,嫂嫂,真是抱歉,我从前也只远远见宫中的贵人穿过,一时竟没认出来,就当是别的料子给施芸拿去做衣裳了。”
尹汀甜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并不说话。
“我这就让人拿回来,还给少夫人。”施芸慌张的去叫人,却被席闵竹按下。
席闵竹难得对尹汀甜笑的灿烂,“嫂嫂的母亲是江南首富之女,大小什么好东西没有,怎么会对区区一匹云锦在意,那东西都入了你的房间,下人们都看着呢,再拿出来,不太好看吧,堂兄你说呢?”
席北天略一沉吟,平日里府上的下人对他倒是毕恭毕敬,可他手底下庶出的将领不少,在军营里听到他们说过家里日子不好过,连下人都会拜高踩低,一般庶出的男儿在战场上会更加勇猛,因为他们都想建功立业,让人不敢再瞧不起他们,回到家中才算扬眉吐气。
看他沉默,尹汀甜嘴角一撇,狗男人,又要同情心爆棚,偏向施芸这可怜弱小的白莲花了。
“衣着首饰,对我来说倒没那么重要。”尹汀甜抢在席北天说话前开口。
席闵竹眼睛一亮,称赞道,“我就知道嫂嫂见多识广,不会跟施芸抢这区区一匹云锦的。”
尹汀甜嘴角噙笑,话锋一转,道,“可这是北天特意说要给我的,是他的一片心意,所以这一匹云锦,意义就不同了。”
边说着,边走到席北天身边,坐到了他的大腿上,手揽上他宽阔的肩膀,魅惑道,“北天,你是不是想让我穿云锦给你看。”
席北天下意识的搂住她的腰,防止她掉下去。
除了成亲那日,他再也没有与尹汀甜如此亲密过,两人近到连尹汀甜细腻肌肤上的汗毛都能看到,水润明亮的眼睛,娇小廷翘的鼻子,娇艳欲滴的粉唇,连头发上都是淡淡的木槿香。
尹汀甜的行为在现代来说不算劲爆,可放在古代,就算是夫妻,在众人面前坐大腿也绝对是过于亲密了。
席二夫人直接捂住了眼睛,连连道,“诶呦,你们也太...甜蜜了。”
她本想说有伤风化,可话到嘴边,又怕得罪席北天,只好改成了甜蜜。
席闵竹气的直跺脚。
而施芸脸色就精彩了,她偷偷观察过,席北天大多数时候是睡书房的,所以她断定二人关系很僵硬,她有上位的可能。如今瞧着席北天紧紧抱住尹汀甜的样子,哪里像是关系不好。
施芸满脸嫉妒,却又要隐藏,是以脸色忽明忽暗。可她不会放弃,宁当鸡头不当凤尾,就算嫁给席北天做妾室,也比嫁给俸禄低微的普通小官做正室要好百倍。
“好了,府里的下人严加管教,他们还敢欺主不成?施芸你让人把云锦拿回来,剩下的东西你随便挑。”席北天一手环住尹汀甜的腰,自己站起来的同时也将尹汀甜单手抱了起来,放在地上,他可不会承认,他有些害羞了。
尹汀甜眼尖的看到席北天耳朵红了一块,不由低下头偷偷笑他。
席北天捏了捏她纤细的腰,凑到她耳朵旁,沙哑着嗓子小声说,“笑什么呢?再笑就让你穿上云锦给我跳脱衣舞。”
脱衣舞?尹汀甜蓦然瞪大眼睛,古代人也玩这么大吗?席北天明明害羞了,还敢调戏她,不行,她得还击。
尹汀甜勾着他的衣领,侧过头去对他轻轻说,“好啊,你陪我一起跳,我们一起脱。”
肉眼可见的,席北天接触到尹汀甜呼吸的脖子全变红了,他退后一步,咳嗽了一声,眼珠乱转就是不敢看尹汀甜,留下一句去军营了,就落荒而逃,留下尹汀甜捧腹大笑。
席闵竹见事情没了转机,跟着席二夫人愤愤的走了。
只余下施芸与尹汀甜。
尹汀甜笑够了,浓密的睫毛缓慢的煽动了两下,带着淡淡的笑意,走到施芸面前,用手轻轻摸着她身上的衣裳,道,“瞧着你身上的衣裳与你挺搭的,一会我让须青去取回我的云锦,剩下的料子你自己慢慢选吧。”
施芸十分清楚尹汀甜行为上与语言上对她的轻慢,仿佛在逗什么小鸡小鸭,气的胸口上下起伏,咬着牙,挤出微笑,说,“云锦自然是最配少夫人的,不牢须青姑娘走一趟,一会我就亲自给少夫人送回去。”
“那就辛苦你了。”尹汀甜放开她,回了南苑。
看着尹汀甜离去的背影,施芸一巴掌拍在放满珍珠的桌子上,洁白无瑕的珍珠掉落在地上,一颗颗的珍珠还在地上反弹跳跃,慢慢滑到了角落。
她一定会让尹汀甜为今日的行为付出代价,等她抢走席北天,将她拉下少夫人的位置,等她成为一个弃妇,看她还怎么高高在上!
施芸气的浑身直哆嗦,可她很快冷静了下来,整理好自己的表情,走到门外时,又是一副人畜无害楚楚可怜的模样了。
尹汀甜回到房间睡了一觉,正吃着点心,丫鬟就来通报,施芸来了。
府上的点心选用的都是最上等的食材,做的十分精致可口,尹汀甜依依不舍的放下点心,让丫鬟带施芸进来。
施芸没有带丫鬟,独自一人捧着云锦,将东西交给须青后,连连道歉。
能屈能伸,是个做白月光的好料子。尹汀甜喝了一口茶,也懒得跟她演戏,直接让人送客。
直到太阳西沉,席北天一脸怒气的拉着施芸走了进来。
第六十六章镇北将军清醒篇
尹汀甜一挑眉,坐着没有动,看着席北天大步流星的走到她面前。
席北天怒气冲冲,“施芸拿错云锦,还给你就罢了,你为何还要让她跪在外面?”
“我什么时候让她跪在外面了?”尹汀甜淡然问道。
施芸哭哭啼啼的扯着席北天的袖子,摇头小声道,“不是,不是少夫人让我跪的...是我自己。”
谁会自己主动跪在人来人往的石子路上,加上施芸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好不委屈,一看便知道她是被迫的。
方才施芸在外面虚弱不堪摇摇欲坠,哭的眼睛肿的像个核桃,席北天问了半天,从她犹犹豫豫吞吞吐吐的话语中,十分容易联想到尹汀甜是怎样的盛气凌人、颐指气使。
现在尹汀甜又是这幅态度,席北天怒气更甚,怒道,“我本以为你只是有点骄纵,现在看来你简直就是没有一点容人之量!”
尹汀甜冷笑道,“容人之量?你要我怎么容?是让施芸进门让你们光明正大的卿卿我我,还是干脆我这少夫人的位置也让给她?”
“你简直胡说八道!”席北天从未见过如此不柔顺恭敬的女子,敢与他叫板,“我与施芸清清白白,你少血口喷人!”
尹汀甜拍了拍手,笑道,“好一个清清白白,施芸与你又没有血缘关系,现在为什么与你如此亲密,靠在你身上?你随便让旁人来看,谁会相信你们没关系?”
经过尹汀甜提醒,席北天才发现施芸两只手搂着他的手臂,半个身子靠在他身上,吵架吵的太激动,席北天根本不知道施芸什么时候靠到他身上的。
连忙一把推开施芸,席北天不自然的说道,“大概是施芸胆子小下意识靠过来的,我也没注意到,什么事情你不能只看表面。”
“好一个什么事情不能只看表面。”尹汀甜质问道,“那你为什么只听信片面之词?”
席北天仍是不赞同道,“我没有听信片面之词,施芸又没说什么,她还一直说不是你让她跪的,让我不要来找你,但是你之前的事迹我还是有所耳闻。”
这大概就是古代女子重名节的原因了,文官与武将的子女多有不合,原主脾气又直,与文官之女多次争执,渐渐就传出了她脾气不好、为人粗鄙、还经常因为一点小事就让下人在烈日中罚跪的谣言来,当然许多谣言也是与她有仇的文官之女故意散播破坏她名声的。
“原来是这样。”尹汀甜像明白了什么似的,点了点头,“将军与我相处月余,竟然是在传言中了解我,而不是通过自己的判断,既然这样,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尹汀甜似乎失望极了,慢慢的站了起来,什么也没说,便离去了。
看着尹汀甜伤心的离开,席北天心里好像被针扎了一下似的,他也不知道怎么的,明明施芸一直在否定,可给他的感觉就是尹汀甜欺负了她,故意羞辱她,所以他才怒气冲冲来找尹汀甜算账,若是尹汀甜狡辩否定,他定然是要为施芸做主的,可如今尹汀甜没有过多辩解,倒让他怀疑是不是自己想错了。
“义兄,不要为了施芸与少夫人吵架。”施芸站在一旁,低着头大大的眼睛却上扬着在看他,劝解道,“义兄还是去哄哄少夫人,给少夫人道个歉吧。”
只说哄哄,席北天还有点动心,可让他道歉,却是万万不可能的,他才是一家之主,旁的女子就算是夫君做错了事,也不会与夫君正面争执,更别说是如此骄横跋扈了。
“道什么歉?我给她道歉,做梦!”留下一句话,席北天一甩袖子,离开了南苑。
南苑的两个主人皆离开了,施芸的手慢慢抚上屋子里的五马奔腾屏风,暗暗想,只要她让两个人的误会越来越深,何愁将来不能入主南苑?
回到书房的席北天,既气又燥,可想了一会,还是让人偷偷去把下午在南苑屋子里伺候的两个丫鬟叫来书房。
席北天大刀阔斧的坐在太师椅上,一手扶在腿上,一手摆弄着扳指,看着跪在下面的两个丫鬟,问道,“今天下午施芸去给少夫人送云锦,都说了些什么,你们两个各自写下来,一字一句也不许落!”
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打错的丫鬟,听到问话,松了一口气,将军府的丫鬟皆是读过书会写字的,两个丫鬟迅速将对话写在了纸上。
席北天拿到宣纸一看,只有简单的几句对话,二人写的都一模一样,无论怎么去解读尹汀甜的话,也不会是她让施芸去罚跪的。
两个丫鬟是将军府的家生奴才,并不是尹汀甜带过来陪嫁的丫鬟,所以应该是不敢撒谎的,席北天一挥手,让她们二人出去了。
真的是他错怪尹汀甜了,席北天想起她失望的眼神,心口蓦然有一瞬间的隐痛。
再想到施芸,是她的话害自己错怪尹汀甜的,难道她是故意的?可其实她的话里一直都没有说过是尹汀甜让她去跪的,只说是自己怕少夫人不原谅自己,所以才跪着让少夫人消气。
单看话语是没问题的,可配上施芸泫然若泣、委屈欲绝的语气与表情,席北天又联想到过去听到的谣传,是他先入为主了,也许施芸只是单纯的难过,他却总觉得是尹汀甜欺负了她。
难道他真的要去给尹汀甜道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