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剧组公寓。
周诗沫正撅着身子，双腿跪卧，脑袋杵在沙发上，手里还抓着手机。就这么浑浑噩噩地睡了一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吓得女孩一个激灵，“噌”地一下起身，握着的手机被惊得瞬间甩飞，卡到了沙发的缝隙里。
周诗沫异常凌乱，头发还是拍摄时候的古装造型。她昨天就顶着这个头型去见的投资方。
女孩脸上的妆当时也没来得及化全。经过了一宿的混沌，妆掉得七七八八。现在就是一个灰头土脸的女疯子。
周诗沫艰难地拖着自己疲惫的身子，一步步蹭到门口，然后慢悠悠地打开门。
“哎我！小祖宗，你是刚从墓里被挖出来吗！”
徐郑旭上下打量着这个乱糟糟的疯女人，继续说道：
“我给你打了N遍电话都没接。咋了，昨晚回你老家北山陵墓了？”
周诗沫撩起她挡在眼前的头发，挣扎着半睁开眼睛：“导演，如你所料，投资方把我赶出来了。”
“我说什么来着，你就是不听，自取其辱。”徐郑旭自顾自地往里面走，在沙发上找了个勉强能坐的地方坐了下来。
“你不会是来赶我走的吧？”女孩表情冷淡，语气阴沉地继续说道：“我是不会走的，陆越茹只能是我演。”
“实在要我走的话……你戏也别拍了。”
女孩眼神游离，不去看导演的眼睛。
“好你个死丫头！”
徐郑旭跳起来重重地敲了一下周诗沫凌乱的脑袋：“跟那个程大神一个死样子，不但虐自己还虐别人！”
“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办法了，实在不行导演你潜规则我吧。”
周诗沫就是拿捏了徐郑旭这正人君子的形象，谅他也不敢对她下手，更何况他家里还有个母老虎。
徐郑旭嫌弃地瞥了一眼周诗沫鸡窝般的头发和晕妆的熊猫眼：
“祖宗，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给你个碗你都能去要饭了！还敢对我图谋不轨。”
说罢，徐郑旭把他的外套拉链又往上扯了扯。
徐郑旭清了清嗓子，故作深沉地继续说道：“我是来告诉你个好消息的。”
“怎么了，今天剧组还能管我最后一顿饭？”
徐郑旭：“……”
周诗沫不知道现在还能有什么好消息，昨天她寄希望于最后一刻的救命稻草——程之晟。那家伙根本没接她的电话。
现在她的肚子都快饿扁了，总不能没戏拍还把自己饿死。
“《柳樱传》不会换角色了，你还是演你的陆越茹。”徐郑旭淡淡地说。
周诗沫先是站在原地愣了一下，然后再次撩开遮挡住眼睛的几缕头发，露出那双灵动的小鹿眼。
“啊！真的？”女孩赶紧蹲下来，一把抓住导演的袖子，亮晶晶的眼神就那样看着他。
在得到徐郑旭点头回应后，女孩竟坐在地上笑了起来。
“怎么回事啊？谁救了我？”
“《柳樱传》有了新的投资人。”徐郑旭拧开一直握在手里的保温杯，喝了一口茶。
“谁啊？”女孩忽扇着那双求知若渴的大眼睛，迫切地问道。
“喏。”徐郑旭抬起下巴，看向门口。
刚才徐导进来的时候门没关，周诗沫因为太迷糊了一直没注意到。
看见导演指向门外，她便回头看去。
这一眼可把她吓坏了！
程之晟就站在门口！一件黑色的衬衫随意地穿在身上，袖子恣意地挽了上去，露出骨骼清晰的手腕。好像昨晚也在忙着什么事还没有好好收拾过自己。
但，看起来还是比周诗沫整洁优雅多了。
女孩一惊，随着男人的眼神迅速放开抓在导演袖子上的手。
啊啊啊啊啊！她现在怎么顶着一个鸡窝头见他啊！
导演你怎么不关门啊啊啊啊！
女孩光着脚丫就往浴室冲去。
许是男人太过高大，女孩根本没看见被他身形遮在后面的小钱。
“程总，那个疯老太太是谁啊？怎么拽着徐导的袖子？不会是周小姐的妈吧？来求导演的？果然跟她闺女一样疯癫。”
程之晟默不作声，嘴角微微勾起。
男人进来后，驻足在徐郑旭的面前，垂下眼眸俯视着他。
这眼神把徐郑旭盯得毛骨悚然。
“干嘛？”徐郑旭放下刚才一直翘着的二郎腿，身体坐直了些。
程之晟的眼神落在徐郑旭的袖口上——刚才周诗沫抓着的位置。然后，他又侧过头，瞥了一眼浴室的方向。
“我的。”
徐郑旭：“……”
————
浴室里的花洒突然没了出水声，小钱很识趣地找了个由头把徐郑旭带走了。
女孩光着脚从浴缸里出来，却发现自己手边没有可以换的衣服。
穿进来的那套已经脏的不成样子。
昨天她擦拭膝盖伤口的时候，失手打翻整瓶碘酒，一滴不落地全都洒在了这身衣服上。
她也懒得换，直接撅在沙发上睡着了。
浴巾也被她挂在外面晾着了，现在连块裹身子的布都没有。
实在不行，就还穿原来那套吧……
周诗沫伸手去拿她搭在架子上的T恤，裤子和内衣，结果地面太滑，她一个踉跄。
手里拽着的裤子，连同上衣和其他零碎，一起被甩飞到马桶池里。
完了，这回彻底不能穿了……
外面的程之晟听到声音，起身走到浴室门前。
“周老师，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没有……哎！有……”女孩还是决定让男人帮她一下。
“能不能帮我拿套衣服？就在卧室的柜子里，随便拿一套就好……”
女孩问得小心翼翼，那双小鹿眼有些无措地眨巴着。
“其他人都不在，出来就好。”程之晟丢下这么一句。
女孩吞了口口水，五官变得紧凑了起来。
“程老师，要……要不，你帮我拿一下晾在阳台的浴巾？”女孩又轻声叫了他一下。
“其他人都不在，出来就好。”
哎我……你是复读机吗！
女孩瞬间面红耳赤。
就算其他人不在，你也在的好嘛！你又不是姐妹！而且就你最危险！
周诗沫在心里默默骂了男人几句。
但她毫无办法，总不能光着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