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梦妍的声音轻的不像话。
她就站在原地，甚至没有往前挪一步，视线紧紧的盯着霍迟渊手上的伤口。
霍迟渊也楞在了原地。
他知道程梦妍今天下午一定不是去换东西，她是空着手出门的。
可是程梦妍到底去见了谁，听谁说了什么，霍迟渊无权过问。
他也不想要限制程梦妍的人身自由。
不知道过了多久，晚霞都差不多快要散去，霍迟渊终于张了张唇瓣。
“对不起。”
程梦妍这才抬眸，看向了霍迟渊：“对不起什么？”
“我骗了你。”
即使早已经有了预感，但程梦妍却还是不可避免的心中一紧。
她又轻轻的点了点头：“嗯，我知道。”
五月的晚风不知为什么，在此刻居然有些凉意。
霍迟渊忽然好绝望。
良久，他咽下了心中那阵酸涩，声音嘶哑：“我们进去说吧。”
“我全都告诉你。”
程梦妍又点了点头，心中大石落地。
她终于能窥见那些真相的一角了吗？
二人回到了客厅，面对面的坐了下来。
霍迟渊给程梦妍倒了一杯热水，热气氤氲着上升，他就透着这薄薄一层雾气看着程梦妍清秀的脸颊，缓缓开口。
“的确，是你逼迫我和你结婚的。”
程梦妍心中一紧，原来陈妍没有骗自己吗？
她看向霍迟渊的眼神十分安静，示意霍迟渊继续说下去。
“我不知道你今天去见了谁，但是我想，那个人一定是和你说了些什么的。”
说到这里，霍迟渊的目光十分诚挚，像是在恳求程梦妍相信自己。
“你是陈氏集团大小姐陈妍同母异父的姐姐，你的妈妈李丽，在你父亲死后，改嫁了现在的丈夫，生下了陈妍。”
“我们家和陈家是世交，还在我年纪很小的时候，大概中学？我记不清了。家里就已经安排了我们两个人的婚事，我向来对这种事情并不感兴趣，所以也没有反抗。但是我对陈妍，从来没有过爱。”
说到这里，霍迟渊苦笑一阵：“后来有一次，机场上的演练出了一场意外。那时候你还是一个……非常优秀的飞行员。”
“你为了救下我，牺牲了自己的双手，粉碎性骨折，康复之后也再不能登上操纵台。”
“那时候我很感激你，可是你却因此要求我娶你。”
客厅里十分安静，只有霍迟渊一个人的声音起起伏伏，程梦妍安安静静的听着，眼神之中看不出任何的波动。
这样平静的程梦妍莫名让霍迟渊有些紧张。
她坐在沙发上，霍迟渊小心翼翼的抬眸看了一眼她，接着开口：“我的确因为这件事情不愿意和你有太多交流，但是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因为我这辈子根本就没有爱过谁，当初对于我来说，和你结婚还是和陈妍结婚，都一样。”
“后来我才知道，当初是陈妍在外面私生活混乱，怀上了别人的孩子。而霍氏集团势力太大，她无论是在国内生下来，还是做手术流产，都不可能躲过霍氏集团的眼睛。”
“所以你的母亲，李丽，逼迫你用救命之恩让我娶你。”
程梦妍心中一颤。
为什么？
她不是自己的母亲吗？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你早在和我结婚之前，就已经确诊了你是胃癌。”
“我不敢想象你当初经历了多少的绝望，所以后来的我，越来越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明白自己的内心。”
“那天你签下了离婚协议，我的心很乱，第三天就接到了联合国救援队的电话，我甚至不知道我是怎么浑浑噩噩的去到冰岛的。”
“我只记得，我在冰岛拿着生命探测仪，找了整整三天，可是却杳无音讯。”
说到这里，霍迟渊双眸之中是浓烈的绝望，这抹绝望根本就没有办法轻易化开。
“后来我回到了国内，我不相信你死了，我一直在派人找。”
“可是，”霍迟渊抬起头，看向了眼前沉默的程梦妍，声音嘶哑。“封远把你藏的很好，你也不记得我了。”
程梦妍甚至就要被这阵绝望击败。
她呆坐在沙发上好久，唇瓣张了又张，却还是不知道自己究竟该说些什么。
霍迟渊说的话的确让人好绝望。
即使她什么都记不清楚，什么都不知道，却还是被一阵汹涌的痛袭击，那些痛不停的敲打着她的胸腔，无声的悲戚偏偏震耳欲聋。
这阵很久很久的沉默持续了很久，霍迟渊也不说胡啊，只是这样看着程梦妍。
他知道自己说出口这些之后，程梦妍很有可能就要离开他。
可是一个谎言，总是需要无数个谎言去延续。
他不想，更不愿这样去欺骗程梦妍。
终于，程梦妍缓缓起身，深深的看了一眼霍迟渊：“我知道了。”
说完，程梦妍转身就走。
她一步步的走上了楼，步履沉重就像是灌了铅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