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看见自己了？
江月泠定在原地，一步也不能挪动。
直到郁墨渊皱起眉：“你不是在感应寺吗？何时……”
话没说完，他终于注意到江月泠身体的异样——
那么虚，那么透明，像只是一缕游魂，而不是一个真真实实的人！
郁墨渊心莫名慌了瞬。
“你的身体……是怎么回事？”
江月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亦或者说，不知道郁墨渊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回答。
被迫困在郁墨渊身边的这些日子里，她看到了太多事，也知道了太多事。
曾经那些对郁墨渊的感情，早就已经烟消云散。
只剩下丝丝缕缕没能消解的悲哀和无力。
“郁墨渊……”
江月泠哽了很久才开了口，却又沉默。
好一会儿才换了个称呼继续说：“陛下，看到我这样，您满意吗？”
郁墨渊感受到她话语里的责怪，脸色微沉。
但心里更多的，却是烦躁。
“江月泠……”
郁墨渊想说些什么，却被江月泠打断：“江家的结局你想好了吗？”1
“是满门抄斩？还是怎样？”
这话一出，郁墨渊当即愣了：“你怎么知道？”
江月泠苦涩一笑：“因为我这段时间，都被困在你身边。”
“我看着你去了中宫，烧了你的画像。我知道你早就知晓我的情意，却佯装不知。也知道你对江春盈亦没有真心……”
说到这儿，江月泠喉咙哽了哽。
她曾以为若郁墨渊能看到自己，她会有很多的情绪想要发泄，很多的问题想要问个明白。
可现在，好像说什么都没必要了。
“郁墨渊，我很后悔爱过你。”
听到这话，郁墨渊心脏像是停跳了一拍。
他呼吸凝滞了瞬，变得粗重：“江月泠！”
他在生气。
这么多年来，江月泠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真实的情绪。
可惜她不在乎了。
江月泠低头看着越来越透明的身躯，知道自己差不多快到时间了。
真好，就要解脱了。
她想着，看向郁墨渊：“郁墨渊，如果可以，我宁愿没认识过你。”
几乎是话落的同时，江月泠的身影也像是被风瞬间吹散，消失成烟。
郁墨渊瞳孔一缩，猛地站起身：“江月泠！”
然而无人回应。
目之所及，也再没有那道单薄的身影。
时间好像停在了这一刻，郁墨渊竟恍惚觉得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而已。
但那一切却那么真实，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心里的不安和恐慌越来越深重，郁墨渊抬脚就往外走，想要去感应寺找江月泠。
可刚踏出承乾殿的大门，就被赵公公叫住：“皇上，江太傅……从感应寺回来了。”
江太傅回来了！
那江月泠是不是也回来了？
郁墨渊迫不及待开口：“召他觐见！”
闻言，赵公公神色带着些异样：“陛下，您要不还是亲自过去瞧瞧？”
郁墨渊掩在龙袍中的手微微收紧，鬼使神差的什么都没问，大步朝着宫门走去。
越来越近。
他依稀能瞧见江太傅那老态龙钟的身形。
而他身边，还站着郁司远。
郁墨渊下意识拧眉，刚要开口，却顿住了。
只见江太傅一身缟素，而他身后，竟停放着一口挂着白幡的漆黑棺椁！
见到郁墨渊后，江太傅苍老的身躯慢慢跪倒在地，掩面而泣。
“陛下，皇后娘娘……薨逝于感应寺，臣把她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