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护士扯着白布正盖上老人的脸。
“不！”
方宜宁手脚冰凉冲进屋：“我奶奶还没有死，求求你们再救救她！”
她扑倒病床上，握着老人尚且温热的手，跪下来冲着每一个医生磕头：“我求求你们了，我奶奶还有救的！”
“砰，砰！”
只一秒，她就磕破了头，也吓坏了一众医生。
“同志，不是我们不救，你自己探一下鼻息，你奶奶已经没有呼吸了。”
“不……不会的……”
方宜宁摇着头，只死死握紧老人枯瘦的手，却半点不敢抬手去探鼻息。
只睁着两眶泪，绝望扶着小腹，露出一个比哭还惨然的笑：“我有宝宝了，我奶奶……马上就要抱重孙了，你们不知道她有多高兴……”
“她那天拉着我手，跟我说了一天的话……她说……”
说到这里，方宜宁已经哽咽到，张着嘴在说话，却痛苦到没有一点声音。
奶奶说，会活到99，要亲自给宝宝绣衣裳，会给宝宝做世上最好吃的桂花糕，还教宝宝学三字经，就像曾经带她那样。
她们说好的，奶奶会一直好好陪着她娘俩……
奶奶不会丢下自己的……6
“同志……你节哀。”
医生红着眼想把方宜宁扶起来，也叹息：“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如果一个小时前有特效药，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特效药？”
三个字，针扎一般刺痛方宜宁。
她抬起头，不可置信：“怎么会没有特效药？早在一周前，我不是托周清彦送来了特效药吗？”
护士急了：“同志，话可不能乱说，我这并没有登记你奶奶有特效药。”
“不！这不可能！”
“我明明给我奶奶找来了特效药，她该有救的！”
周清彦恰好喘着气，冒着汗越过人群进病房：“方宜宁？”
四目相对，方宜宁脑海里忽得闪过周清彦说的那些话——
【离婚可以同意，但我会找到野男人修理一顿，再威胁上两句，就没人胆敢要她，她也会尝够背叛的滋味。】
【至于她之后过得是不是孤独痛苦，生不如死，那就是她的命了！】
红着眼睛站起来，她整个人陷入失控：“是你？是你故意扔了特效药！是你故意害死了我奶奶！”
“我之前闹离婚，伤了你男人的尊严，我们的婚姻生活，叫你失了面子，你要报复我，我可以理解！”
“但你有什么事有什么可以冲我来，你为什么要对我奶奶下手？”
周清彦黑了脸，忍着被指甲抓伤的痛抱着人：“你冷静一点！”
那药，他怎么可能扔了害老人家？
医生们和外头看热闹的人见方宜宁疯狂的模样，吓得纷纷退出了病房。
人群中，林来娣又是心虚又是高兴。
她没想到自己偷偷溜进屋，在护士知道之前扔的那‘禁药’竟然那么重要！可别查到她身上来才好……
病房很快只剩下周清彦和方宜宁两个活人。
而周清彦抱着方宜宁，脸色崩的很紧，看上去不太好惹，可方宜宁却一点都不怕了，她死死盯着他，像个竖起浑身刺的刺猬。
她眼里的恨，让周清彦觉得，她好像又变回了从前那个蛮不讲理的大小姐。
他不喜欢。
压着烦闷，嘴笨又拉不下脸的他试图缓和情绪：“我知道奶奶过世对你打击很大，你悲伤过渡说的这些精神不正常的话，我可以装作没听见。”
“你需要好好冷静——”
“我现在很冷静！”
方宜宁猛地推开人，她没再流泪，只是眼里的光彻底熄灭，只有余恨和失望——
“周清彦，我最不冷静的事，就是自作聪明死乞白赖缠着你，现在我知道错了，错的离谱……离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