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骏马呼啸而过,只留下一句:“屠杀柳家满门,不留活口。”
当夜,柳家三十几口人,如数诛杀,一把大火,将柳家家宅以及所有人都烧成了灰烬。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君莫珹策马来到了后湖边。
他沿着湖边一步一步走在楚思琪走过的路,他无法想象,他的小玉儿承受了怎样的痛苦。她该多么的害怕啊……
冬日的湖水这样的冰冷,她是怎样鼓起勇气,纵身跃入湖水中的。
他红着眼,看着地上这一大片沾血的石头,料想应该是从这里跳下去的。
君莫珹轻声呢喃了一句:“玉儿,是我来迟了。”
不论楚思琪是死是活,他定然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别说这只是湖泊,便是刀山火海,只要有她的踪迹,他也要前去寻找。
君莫珹解下外袍,扔在地上。
小六惊呼道:“公子……”
小七拉着小六道:“便让公子去寻吧,大小姐对公子而言,是比生命还重要的人。”、
他闭着眼,跳入湖中,湖水刺骨的冷瞬间朝他袭来,湖底黑暗,深部不见底,心底嘶喊着:玉儿,二哥来找你了。
后湖边的江风,呜咽的惨叫着,像是诉说着这一场悲剧。
小七吩咐着所有暗卫,沿着湖边的以及周围的人家,一家一家的寻。
……
当楚思琪睁开眼眸的时候,只看到一处陌生的地方,像是破旧的老房子,屋内却很干净。
她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一声,外面突然进来一个俊朗的男子。
他关切问道:“你醒了?”
楚思琪看着他,线条分明的轮廓,不算白皙的肤色,嘴角带着如三月春风般的笑容。此人,正是当初和君莫珹一同高中的榜眼,也就是郡守大人的嫡子张志诚。
楚思琪疑惑的看着他良久问:“张大人……怎么是你?我这是在什么地方?”
张志诚微微笑了笑道:“原来你还记得我,这是我外祖母家的老房子,这几日正好从京城过来探望她们,谁知却在湖边捡到了你。”
楚思琪身子微微挪动了一下,只觉得浑身疼痛,屋内的炭火烧的旺盛,她仍旧感觉身子将在冰窖里一般。
楚思琪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包上了纱布,她记得她跳湖之前,柳夫人拿匕首划伤了她的脸。
张志诚轻柔的将她的手从纱布上拿下去,放进被子里,替她掖好被子,正色道:“你额头滚烫,身子染了严重的风寒,我熬了些药,一会儿喝了吧!”
绝口不提她脸颊受伤的事情,楚思琪心里的不安渐渐扩大,声音有些嘶哑的问:“我的脸……是不是被毁容了。”
张志诚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毕竟女儿最为重要的便是这一副好看的皮囊了。更何况,楚思琪在京城贵女中,可算得上是一等绝色。
对一个绝色美人儿而言,毁了容,比要了性命还要残忍。
可这种事情,他无论如何也是瞒不住的,只好点了点头,又宽慰着:“玉儿姑娘别担心,伤口不算太深,我记得你秦府不是有一位钦天监萧神医吗?有他在,想必定然会让玉儿姑娘恢复如初的。”
楚思琪知道柳夫人下手有多狠,根本不是浅浅的伤痕,她恨透了她,又怎会手下留情呢?
张志诚从屋外端着熬好的风寒药进来,坐在她床沿边的木椅上,将楚思琪从床榻上扶起来,拿着软枕垫在她的背后,让她靠着舒服些。
随后,将汤药端起,轻轻了吹气,将小勺子汤药递到楚思琪嘴边:“玉儿姑娘,先喝药吧,喝完药才能快点好起来。”
楚思琪看了一眼张志诚,脑海里突然就想到君莫珹,她出了事情,一晚上没回白马寺,老夫人和陆二哥一定都担心坏了吧!
楚思琪眼神诚恳的望着他,轻声道:“张大人,不知道这地方,离白马寺有多远?”
“约有一百里地。不算太远,但也不算太近。”
“还请张大人将我的消息传达到白马寺我祖母那里,叫她不用担心。祖母年纪大了,我怕她因为我的事情,急坏了身子。”
张志诚耐心的端着有些烫的汤药碗,温声道:“好,我这便派人去通知秦老夫人。先乖乖把药喝了吧!”
楚思琪点头谢过张志诚,随即伸手打算接过他手中的汤药,而张志诚却说:“你手上还有伤,先休养着吧,我喂你喝,若是烫了,你告知我。”
楚思琪手微微动了动,伤口隐隐作痛,没再争执,温声说了句:“谢谢张大人。”
他小心翼翼的替她喂药,每一口都吹凉了才喂到她的嘴里,直到楚思琪喝完药以后,张志诚退出去,吩咐随行的心腹小厮去白马寺通知秦老夫人楚思琪在这里的消息。
君莫珹在冰冷的湖水中泡了许久,仍旧一无所获,后湖宽广辽阔,会不会被冲到了下游。
良久,君莫珹终于从湖水中冒头,神色仍旧冷冽,却带着一丝悲伤和内疚。
他无时无刻不在责怪自己,是他没有保护好楚思琪。
小七拿了一套干净的外袍递给君莫珹道:“公子,先把湿衣裳换了吧!虽然还未找到大小姐,但这不一定就是坏事。兴许,大小姐被人所救,我已经派了一部分暗卫沿着下游挨家挨户的去找了,剩下的暗卫继续在湖里打捞,公子切莫自己伤了身子。”
小七的话,多少还是起到了安慰性,如今没有找到人,确实也不算最坏的消息。
君莫珹将干净衣裳换好之后,没想到,很快就传来了找到楚思琪的消息。
秦玄安一路狂跑过来,大喊道:“二哥,有玉姐姐的消息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玉儿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君莫珹瞬间一个移动,来到秦玄安面前,冷冷的问:“在哪?”
“在后湖下游的一个小村庄,是翰林院编修张志诚大人的小厮带来的话。玉姐姐还活着,被张大人救了,此刻正在他屋内休养。”
紧绷着的心,总算可以安下来了,他再次跨上黑色骏马,命小七将萧枫南带到马车内。然后,让张志诚的小厮带路,一路马不停蹄的往小村庄奔去。
待楚思琪喝完药后嘴里很是苦涩,却没想到张志诚从屋外进来后,拿出蜜饯递给她道:“良药最是苦口,你尝尝这个蜜饯。是我外祖母亲自做的,外头可买不到。”
楚思琪接过张志诚递过来的蜜饯,入口甘甜,心中忍不住鼻头一酸,眼泪啪嗒的流下来。
若不是遇到了张志诚,她是不是就命丧后湖了。如今,还能吃到这般甜甜的蜜饯,这次能够死里逃生,便是她最幸运的事情了吧。
张志诚的外祖母,蹒跚的一步步走过来,和蔼可亲的笑问着:“丫头,感觉如何了?”
喝完了汤药,感觉身子已经渐渐开始发烫了,香汗浸湿了她的后背。她望着张志诚的外祖母道谢:“谢谢婆婆,我感觉已经好多了。”
她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对张志诚道:“诚儿,好好照顾这位小姑娘。”
“外祖母放心,诚儿会的。”
正当楚思琪开始感觉昏昏沉沉,迷迷糊糊准备进入梦乡时,君莫珹等人终于来到此处。
张志诚与君莫珹身长差不多高,二人直直相望,君莫珹问道:“玉儿在哪?”
“她刚喝完药在屋内休息。”
君莫珹冷冽的径直越过张志诚,来到里屋,看见楚思琪脸上绑着纱布,微闭着眼眸,即使这样,他也觉得此时的楚思琪,就像一个睡美人一般。
君莫珹黑色的长靴还沾着泥土,从昨夜到现在都未曾合眼,确保亲眼看到楚思琪还活着,他才彻底安下心来。
来到屋外后,君莫珹同张志诚道谢:“多谢你救我妹妹。”
“陆丞相不必客气,不论是谁,我都会出手相救的。”
他与张志诚之间,不算有什么交情,即使一同高中,又同朝为官,二人也不过是个点头之交罢了。
“张大人若有什么地方用的着本相的,尽管开口便是。”
张志诚淡然一笑,他虽然自己的官职不高,却也不是那种巴结权贵的人,更不是因为想要攀附君莫珹而救楚思琪。
“陆丞相多虑了,我只是……尽自己所能罢了。”
“本相一向不喜欢欠他人的情,今日你救了我妹妹这份恩情,我先记下了,不论将来什么时候,我都会还给你。”
楚思琪迷迷糊糊的,似乎听见了君莫珹的声音,难道陆二个找她找到这里来了吗?
她迷糊的唤了声:“陆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