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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明儿被她这两个理由说服了,细细思忖起来。
  “皇后娘娘曾与我提过,自皇上登基以来,一共两次万寿节,淑妃奉上的节礼都华美异常。”
  “第一次奉上一尊九尺纯金释迦摩尼佛塑像,第二次是一尊九尺纯金观世音菩萨塑像。”
  路清清摆弄着茶盏,茶盏的盖子在杯口磨了一圈又一圈。
  佛塑像?菩萨塑像?还都是纯金打造?
  古代帝王喜爱礼佛,淑妃投其所好奉上塑像,她这种心思路清清能理解。
  可是,塑像身长九尺!
  她隐约记得,古代一尺大约是30厘米,换算成现代计量单位,九尺最起码有两米七!又是纯金打造!
  “九尺纯金塑像,那可真是价值不菲,皇商世家果然是名不虚传。”
  路清清假意赞叹,其实心中已隐约有了怀疑。
  她微微叹了口气,娇媚的面容上浮现失落的神色,一双柳叶窄眉拧成了结。
  “淑妃的万贯家财,我怕是比不上了,看来万寿宴那天我定得甘拜下风了。”
  徐明儿轻蔑一笑,像是在嘲弄路清清的天真和自不量力。
  虽然她憎恶淑妃,但赵家的权势和财力她还是清楚的,如此深厚的根基,岂是一个小小宫婢出身的路清清可以比肩的。
  她接着说,“听说淑妃献宝那日,万寿宴之上,足足有五十多个宫人一起,才把她献的塑像搬出来。
  “搬出塑像的那一刻,整个宴会的人都惊呆了,谁也没有见过如此庞大、如此昂贵的塑像,把在场所有赴宴之人进献的节礼都比下去了。”
  听到这里,路清清心中的怀疑更加强烈。
  若只是财力雄厚,淑妃献宝昂贵异常倒也说得通。
  可是,万寿宴当时,文武百官,亲王贵眷,连同后宫妃嫔均会赴宴,在各路达官贵人的众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地进献,又能指挥内务府五十多个宫人配合献宝。
  此事绝对非同小可!
  路清清极力压制心中的层层疑惑,用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似乎是随口一问。
  “可是,如此庞大之物,是怎么运进皇宫中的呢?献宝之前,内务府又怎样将塑像存放的呢?”
  徐明儿抿了一口茶,眼神似有深意,她没有立刻回答路清清的问题,而是讳莫如深,刻意压低了声音,示意路清清伏耳说话。
  “一般嫔妃自然是没有办法办到,可是赵家与内务府的交情可不浅,内务府巴不得替淑妃做事呢。”
  “存放塑像而已,无非是找到一间空屋子再派几个宫人看守,这对内务府而言,不算什么难事。”
  一番谈话下来,路清清得到关于淑妃赵家的信息越来越多。
  堂而皇之,公然进献贵重塑像,价值之昂贵胜过在场所有宾客。
  难道,在这宫中,不是最讲究尊卑礼法的吗?
  难道,一个皇商家族所献之礼,还能压过其他皇亲贵胄?
  这其中,定有位高权重之人在背后给赵家撑腰!
  至于这人是谁,皇帝?皇后?或者,是那个久居深宫,从不轻易露面的太后?
  路清清的脑海之中思绪万千,她一时恍了神,一双娇嫩小手托住下巴,精致的脸上似乎有些惆怅。
  看见路清清情绪低落,徐明儿以为她是因为出身低微而暗自伤神,想到自己与她也有相似经历,不免心生怜悯。
  “后宫嫔妃众多,大多都是官宦世家女子,但像淑妃这般财力雄厚的也只她一个,你大可不必妄自菲薄。”
  “不如做些女儿家寄情的物件奉与皇上,也是你的一番心意。”
  听到徐明儿这样说,路清清反应过来,是自己刚刚的表情让她误会了,不过她能出言宽慰自己,也是好心,倒是个可交之人。
  她扬起头,依旧是灿烂明媚的笑颜,“谢谢徐官女子宽慰,你的意思我明白,时候不早了,我就不再打扰了。”
  说罢,干脆利落,转身离去。
  路清清一回到自己的西殿,她立刻吩咐二喜取来纸笔。
  按照方才徐明儿所说,她在纸上细细计算两尊塑像的价格。
  计算了良久,最终宣纸上呈现的数字让她心头一惊,不知不觉间,眉心已经沁出了细密的冷汗。
  一千万两!
  这对她而言,简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要知道,她贵人每年的份例只有一百两,而淑妃每年妃位的份例也不过三百两,就连身份尊贵、仅在皇帝之下的和硕亲王,一年的俸禄也只有一万两。
  而这两尊淑妃进献的纯金塑像,顶得上十个亲王一百年的俸禄。
  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皇商赵家不是一般的富贵,而是巨巨巨巨巨富啊!!!
  如此这看起来不像是单纯的祝寿节礼,更像是赵家与皇室的一场交易。
  路清清想到这里,突然撂下纸笔,急声问道,“二喜,最近内务府可有什么动静?”
  二喜看着自家小主在纸上计算的一串串数字,活像鬼画符,搞不清路清清到底在弄什么名堂,她歪着小脑袋想了一会儿,。
  “别的没什么,只是听内务府的黄公公说,最近宫里筹备万寿节,人手紧俏得很,还要抽调各宫的三等宫女,去轮流守夜呢?”
  “守夜?”
  路清清做花房婢女之时,也是三等宫女,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守夜这项差事。
  “守夜不是各宫一等宫女的差事吗?而且,守夜也只是入夜之后,各宫娘娘的贴身婢女在暖阁之外值夜,怎么还需抽调三等宫女?”
  二喜连忙解释。
  “小主之前可能没被抽调过,您有所不知,每年万寿节之前,内务府都会抽调宫人入夜轮值。”
  “好像是为了用生灵之气压制明净堂的阴祟之气,不过,万寿宴之后就不用继续守夜了。”
  明净堂是上一任皇帝在位时,也就是李玄盛的父亲在位时兴建的一座宫殿。
  原是用来让宫中法师念经诵佛、举行法事之地,只因李玄盛没有像他父亲那般醉心佛法,故而新帝继位之后便慢慢荒废了。
  闲置的明净堂,万寿节前新增的值夜,这一切都与徐官女子所说的纯金塑像的存放,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敢笃定,这一定不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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