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族人的狼狈样,丰田村的族长气不打一处来,他一把拉过身边一直低着头的女子,“县令大人,此人是我村死者陈勇之女,她亲眼看到沈氏三人在祠堂杀人放火,逃进深山的!”
说完借着推她进去的势头,在耳边轻声威胁,“想活着就好好说!刚才怎么教你的,现在就怎么说!听到没有!”
那女子被他推得一个趔趄,又被他这么一威胁,全身吓得一激灵,差点摔在地上,还是族长稳稳抓着她的手,“这孩子,看到杀人凶手在此,吓得都站不稳了!”
“你莫怕!县令大人在此!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说完,他朝着沈自霞等人的方向看了一眼。
原来这族长今天压根就没在这公堂外围,他觉得这只是一件小事,不用他出面,田亮就能指证,加上已经和县令打好招呼,办这几个姑娘还不是小菜一碟!
所以他昨天一到县城,就留下田亮等人去走个过场,自己去喝花酒去了。
和那醉风楼的花魁风流快活了一夜,今早睡得正香,就被感到事情不对的村民叫醒,一听,才知道这沈氏竟然靠一巧嘴,不仅试图翻案,还要把他们干的事都抖搂出来。
要让她成了这还得了!他在心里暗骂田亮等人办事不力,一个女娃娃都治不了!
这沈氏的家境他也去查过,不过是柳城县丞之侄女,还是个不受宠的,唯一需要他顾忌的,就是她有一堂姐入淮南王府做了小妾,也就是沈韵。
不过,她那夫君只是个不受待见的庶长子,以后分了府,说不定被赶到哪个犄角旮旯呢!
唯一让他觉得麻烦的就是那个李漫娘,他父亲的姑姑的长女,嫁给了永安侯的嫡次子。
在听到自己表侄女被拐了之后,出动永安侯的势力,加上她父亲雄厚的财力,一直在不断地寻找李漫娘的踪迹。
甚至还把在部分官道上安排了人手一直在盘查。
也是因为这个,这几个拐来的他一直迟迟脱不了手。
原本以为不动官家女子,也就不会惹到什么,哪里想到一个普通的商贾之女,背景如此强大,竟能惹出这么一系列麻烦事。他知道的时候肠子都悔青了!
不过现在看,竟是这沈氏独当一面,真是不可小觑啊!
“啪!”惊堂木又一响,把族长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手里抓着的女子被吓得又是全身一软,直接跪了下去,哆哆嗦嗦的说着:
“民…民女看…看见她们用…用簪子杀…杀了我爹,然…然后就跑…跑了!”
沈自霞看着这女子,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一直默不作声的李漫娘倒是先认出了人。
这哪里是什么陈勇的女儿,这不是和她们一起从祠堂逃走的女子吗!
她一进了后山,就远远的扔下了她们,直接往山顶跑去,没想到最后还真的被抓回去了!
这些人把她变成陈勇的女儿,以为这样就能瞒天过海,指认她们吗?
想到这,李漫娘清了清嗓子,率先出声,“她哪里是什么陈勇之女,分明是和我们一样,都是受害者,都是被拐卖进丰田村的可怜人!”
说完转过头楚楚可怜的对着县令说道“大人,这女子是郁城人,也是被拐来的,大人若不信,可以带下去细细查问…”
“不…不是,我不是郁城人!不是,我就是丰田村人!就是”
话音未落,那女子就连连否认,还不住的对着县令连连摇头…
刚才听到李漫娘的一番话,族长便觉得不对,趁机对着这女子的身上就拧了一把,在丰田村里那段恐怖的经历又一次在她脑海里涌现,使得她条件反射般的脱口而出。
她知道这是和她们曾经一起并肩作战的人,也是因为她们,她和其他的女子才有机会逃出了祠堂。
可是,她不甘心!凭什么她们可以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为自己辩护,而她,却要忍受这无穷无尽的屈辱!
刚被抓回来时,那群人先是拳打脚踢,紧接着整整饿了她们三天,每天只给一点清水,反正饿不死就行,只要她们说出那三个人的下落,就有饭吃!
为了那两口饭,有两个受不住,只饿了一天就说出了她们逃跑的方向。
可是那群人出去找了一天并未找到,以为是那二人戏弄自己,一回来就把人打了一顿,又当着她们的面轮了一遍。
接着就把人卖去了窑子里,还是卖去了那专门供底层人玩乐的下层窑子里。
去了那种地方,别说救出来,能把命留住就不错了!就算以后救了回来,还能有什么活头?
她还记得那两个被发卖的当天,族长当着她和另一个人的面,一脸阴笑的在那两个人的腰间处,用烧红的火钳烙了专属于醉风楼的印子。
这意味着她们这辈子生是醉风楼的人,死是醉风楼的鬼!
那天空气中飘起来的肉香味她一辈子也忘不了!那两名女子离去前凄厉的哭喊声也像刀一样狠狠割在她心里!
也就是从那天起,她和另一个就沦落成丰田村所有人的玩物!
上至八十岁的老头,下至十几岁的孩童,都可以随意在她们身上践踏!完事后,每人还要狠狠朝她们脸上吐一口口水。
这样屈辱的日子,没有任何希望,也没有任何救赎,和她一起的那个女孩,第二天就撞死在了房内。
血流了一夜,也流了一地,她和那尸体也一起待了一夜…
她眼睁睁看着那女子逐渐断了气,记得那女孩血流干前对着她惨然的那一笑,“姐姐!我解脱了…”
第二天她们就把她的尸体丢去喂狗了,只剩下她苟延残喘的活着。
“你明明就叫齐云儿,是郁城人,你还跟我说,你父亲是做丝绸生意的!”
“大人,可以去郁城查探,民女所说的是否属实!”
李漫娘知道她肯定是被胁迫,所以直接说出了她的名字,但是在齐云儿耳里,她这分明就是把她推向死亡的悬崖!
今天这事,要么是她们三人一起承担,要么就是她齐云儿死!
即使她不死被救了出去,一个已经被千人骑万人压的破tຊ鞋,已经失了名声,又有人谁还会接纳她?
摆在她面前,只有两条路,她死,那三人活,那三人死,她活!
谁都不想死,她也不例外!
一想到这,她抬起消瘦的脸庞,看也不看李漫娘,一脸斩钉截铁地说,“大人,就是这三个人,偷了我们村人的银子,还杀人放火,请大人为我爹主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