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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葵方才没有控制力气,黄氏的手如今看起来青了一圈,有些吓人。
  罗温脸拉下来:“景宁,你太过分了,怎么能这么对待你的母亲?”
  罗景宁一点都不在乎他的脸色,这会日头大了,她率先走到了廊下,沈越含着笑,跟在她后面,也走到了廊下。罗温本来想要发火,可是看到沈越也走了,他就把到嘴边的话,都咽了回去。
  “好,好,我们先进屋,有什么话,进去再说。”
  等上了茶,罗景宁喝了一杯茶,润过喉咙,这才看着罗温说:“父亲,我母亲姓卫,黄夫人只是你的夫人而已,并不是我的母亲,哪怕你记错了,我也不会记错。”
  此话一出,罗温和黄氏等人都脸色大变。在他们的印象中,罗景宁唯唯诺诺,被欺负到头上了都不敢反抗一句,如今她居然说出这么嚣张的话,他们从心里上接受不了。
  罗温冷脸说:“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还有没有半点伦理纲常,她是我的夫人,怎么就不是你的母亲?你这话,没得让女婿笑话我们罗家没有家教。”
  黄氏已经哭天抢地了:“老爷您看,四丫头居然这样说,我辛辛苦苦操持罗家里里外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居然一点孝心都没有?”
  “我知道你现在是高嫁了,罗家你都不放在眼里了,只是,做人要有点良心,四丫头,你这样做,也不怕别人心寒吗?”
  沈越却淡淡说了一句:“我夫人很好,沈家上下都很喜欢她。至于她对你们的态度,你们恐怕要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了。”
  言下之意,是罗家一家都不是好人,所以,不值得罗景宁对他们好。罗景宁有些意外,不过,她感觉有些被安慰到了,这一路,她也算费了不少心思投喂他了,还算他有良心。
  罗景宁想到昔日,他们是如何对原主的,就忍不住替她抱屈。
  “你操持的是你的私心,你的利益,和我有什么关系?”
  话锋一转,她又说:“不,你不操持,只怕我还能过得更好。我身为罗家嫡女,冬天屋里没有炭,夏天房里见不到冰,冬冷夏热,我是真的深有体会。”
  “府里的人摆高踩低,每天膳饭给我的吃食,都是残羹冷炙。一年到头,我只有过年过节,吃大围桌的时候,才吃得上热菜。真是可笑,我吃的东西,竟然比不上黄氏身边的丫头。”
  “我的好父亲,你何曾注意过,我的衣服,又短又旧又破,我连一身合身新衣服,都不曾拥有过。”
  “我在罗家,就像一个出气筒,哪个人不开心,就要寻我出气。故意推我摔倒然后捧腹大笑,在我背后放虫子吓我逗趣,这些事,数都数不过来。”
  “别的也就罢了,好不容易姐姐捎些好东西给我,可是每一次,都被你们以各种名义拿走了。有一年生辰,姐姐特意托人送了一只金簪给我,罗楚宁为了抢到手,她硬生生把我推下了楼。”
  “在我忍受断腿之痛,向你们寻求公平的时候,你们又是怎么做的?父亲,你当时说,我半点姐妹之谊都没有,心胸狭窄,一个簪子而已,为什么不能大度些,让给她呢?”
  罗景宁说着说着,也许是想到原主悲惨的遭遇,太过难受了,不自觉就红了眼眶。“在罗家,自从姐姐出嫁,我娘去世之后,我早就没有亲人了。你们怎么有脸,在这教训我?”
  “黄氏,你说,我该感谢你吗?你配当我的母亲吗?”
  她转头看向罗温,视线冰冷,声音更加冷:“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在我心里,别说黄氏,便是你,都不配当我的父亲。”
  这一段长长的话说下来,屋里静悄悄的。所有人的脸色,都很难看。罗温是恼羞成怒,黄氏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而沈越,则是愤怒加震惊。
  他没想到,罗景宁之前过的日子,居然会那么惨。虽然之前伯娘特意提起,他当时也没有放在心上。素日见她乐观开朗,他以为伯娘所谓的苦日子,不过是罗家门第低,物质上差了些。
  可是现在,听到罗景宁这一连串的控诉,他才发现,她能活着嫁到沈家,都算是走大运了。看着她微红的眼眶,他的心,不禁拧在了一起,有些酸有些疼,但是更多的,是气愤!
  罗家居然敢这样对待她!
  罗温脸都成气成猪肝色了,他先看了一眼面沉如水的沈越,然后大发雷霆,厉声斥责罗景宁。
  “你真是太不懂事了!兄弟姐妹之间,拌嘴斗舌,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你居然如此记仇,如此怨恨?”
  “为父要外出当差,家里的事,一时顾不上也有,若为父不用当差,你吃什么?穿什么?你现在这是什么样子,一朝飞上枝头,竟然连父亲都不想认了吗?”
  “景宁,人可不能忘本!”
  他缓了缓脸色,对着沈越赔笑道:“贤婿见笑了,景宁孩子气重,心胸狭小,都是罗家没有教好。你放心,等会我一定好好教导她,还望贤婿不要把这些事放在心上。”
  沈越却站起来,然后走到了罗景宁身边,伸出手,罗景宁不明所以,不过,她还是抬起手递了过去。
  罗景宁轻声问他:“怎么了?”
  沈越手上用劲,一下就把她拉起来:“这里不欢迎我们,我们走。”
  罗温大急:“这话怎么说?罗家是景宁的家,你们不是回来归宁的吗?罗家怎么会不欢迎你们?”
  沈越一双暗沉的眼,看着罗温,罗温居然有些胆怯,那双眼,很冷很冷,带着刺骨的寒意,把罗温的嘴都冻住了。他僵硬地扯着嘴角,平时油嘴滑舌的人,现在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家?”
  沈越冷漠又讽刺地说:“她方才说的那些,你们没听到吗?”
  “你们这么欺辱她,这里如何算她家?反正礼我们夫妻已经送到了,我们该做的已经做完了,告辞。”
  说完,就来这有些懵懂的罗景宁,往外走去。罗温哪里肯?好不容易上门的金龟婿,他还什么要求的没提呢?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走?
  “等等,等等,贤婿,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沈越只当做没听到,带着罗景宁已经穿过了庭院,可是,罗景宁扯了扯他的手,小声说一句:“等会,我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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