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的院子里，时空仿佛陷入凝滞。
姜栀栀手忙脚乱的按断电话，眼眸低垂，却不知道说什么。
关于自己患癌的事情，除了外婆，她最不想被陆北野知道。
说她要强也好，说她自私也罢，但只要能避开陆北野的怜悯，怎样都好。
一阵安静之后，邓梓玥的声音响起：“顾大哥，你说的那个癌症患者，是姜栀栀？”
陆北野站在那里，幽黑的眼里情绪不明。
没等顾嘉鸣开口，姜栀栀猛然抬头。
“不是，因为她最近身体有些不适，所以让我来的。”
姜栀栀盯着顾嘉鸣，眼里露出一丝哀求。
顾嘉鸣顿了两秒，才打了个哈哈：“是，栀栀也是很优秀的设计师……”
陆北野俊脸上闪过讥讽，淡淡出声：“不用了。”
他牵起邓梓玥的手，撩起眼皮：“请前任做设计师，我嫌膈应。”
他说完，朝顾嘉鸣点了点头，就这样牵着邓梓玥直接离开。
姜栀栀低着头，用力攥紧了手，任由指甲刺进掌心，凭借那份疼痛死死压住情绪。
院中再度恢复安静，顾嘉鸣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
“对不起啊栀栀，我不知道你跟陆先生是……哎，都怪我！”
姜栀栀脸色惨白，苦笑着摇头。
顾嘉鸣是个健康人，但七年前他的妻子也被病魔夺去了生命。
从那以后，他才立志帮助病友。
姜栀栀深吸口气，看着陆北野离开的方向，缓缓开口。
“顾大哥，我只求你别把我得病的事情告诉陆北野。”
顾嘉鸣抿了下唇，才点头：“行。”
姜栀栀这才放下心来，走出院子，朝家里走去。
推开家门，外婆从厨房探出头，笑的皱褶堆在一起：“囡囡，我做了你爱吃的土豆饼。”
莫名的，姜栀栀眼眶一热，那颗被碾的稀碎的心好似被黏合了一点。
她用力点头，手机却在此刻响了一下。
是陆北野的消息。
【随时可以去殡仪馆缴费，墓地款式可以自选。】
姜栀栀在沙发上坐下，看完他发的文件，小心翼翼回复。
【我想在墓碑顶部雕刻一朵白山茶花行吗？】
对话框沉寂几秒，才闪出一行字。
【连亲人的墓碑都要加上你的喜好？姜栀栀，你别太自私。】
姜栀栀只觉自己心脏似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疼得不能呼吸。
她看着那行字，眼神瞬间黯淡。
可这是自己的长眠之地，她不想妥协。
这样想着，姜栀栀颤着手敲下一行字。
【这是我唯一的要求，我是你的客户，你得满足我的要求。】
过了很久，对话框才弹出一个‘好’字。
盯着那个漆黑一片的头像，姜栀栀好像看到了对面陆北野不屑一顾的讽笑。
她颓然的放下手机，刚低头，却感觉鼻腔一股热流。
刺目的殷红就这样滴落在大腿上。
姜栀栀瞳孔骤缩，快步走向洗手间，用水拍在颈椎上。
她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她突然想起最后那次复查时，医生的话。
“姜小姐，如果开始出现流鼻血的症状，那就证明时限快到了。”
想到这，姜栀栀不由悲哀的闭了闭眼。
怎么她才二十五岁，就要大限将至了……
晚上，姜栀栀等外婆睡着后，才回了房间。
只是刚拿起手机，就看见一条未读信息。
是在病友群里认识的孟春竹发来的。
只有极短的一句话——
【曦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