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也的生日有些特殊,是在每年的5月20日。
从记事起,那个女人和程渐年都很忙,只会在佣人的提示下,对她说句生日快乐。
小时候她的生日由佣人负责,后来女人去世,程渐年再婚。
巧的是,程渐年的现任妻子,曾家大小姐曾娴的生日,是5月21日。
一天之差,从此以后,程也更是没有在程家过过任何一次生日。
幸好从小到大都有宋若星在,每年给她安排的明明白白,这几年还加上了沈南星和师父等人。
“再说吧,”她想了想,唇角忽然上扬起戏谑的弧度,“今年我估计得回趟程家。”
“啊?回去干吗。”
“程渐年最近几个月一直做散财老子肯定有原因,我估计,程家今年有热闹可以看了。”程也的眼神微冷。
自三个月前开始,在她十八岁后连学费都没给出过的程渐年,每月都会给她转十万零用钱,还会备注疑似关心她的话语。
这个月他转账时说,21号是曾娴生日,希望她能回家一趟。
而几个月前,曾娴和前夫的儿子,自己名义上的弟弟,跟她说他改了姓。
两者结合,程也就明白程渐年忽然关心自己的原因了。
她前段时间送王小暖的瓜,昨天也有了眉目。
既然有曾纪宇在,有钱拿,这热闹她是一定要去看的。
沈南星听到“散财老子”四个字,当场爆笑:“噗——这形容词真是鞭辟入里。”
“给钱了,还有热闹可看?那回去看一眼是可以的,你说的我都想去了。”宋若星弯起眸,语气幸灾乐祸起来。
她又好奇地问:“对了,老庄今年送你什么了,说出来让姐姐参考参考。”
程也露出嫌弃的表情:“一摞剧本,感兴趣的话可以给你看看。”
宋若星:“……打扰了。”
挂断视频,程也看见许云霁正蹲在扫地机器人的基站旁边研究着,不知听到了多少。
晚上睡觉时,许云霁照例给她背法条。
这是最近几天程也研究出来的新型催眠方式,她发现自己听他的声音,入睡速度比他抱着自己还快。
“对正在进行行凶、杀人、抢劫、强奸、绑架以及其他严重违纪人身安……咳咳,安全的暴力犯罪,采取防卫行为……咳,咳咳,造成不法侵害人伤亡,不属于防卫过当,不负刑事责任,咳咳——”
和往日一样清润磁性的音色在安静的室内缓缓流淌,却多了几分沙哑晦涩。
程也本来昏昏欲睡着,此刻听他结结巴巴地背法条,顿时皱起眉头。
“许同学是不是不会背?那照着念也行。”她睁开眼睛道。
说好的江大法律系第一名,今天怎么背个法条这么磕绊。
许云霁捂唇咳了咳,声音低沉:“抱歉,上午练车的时候吹了风,好像有些感冒。”
程也默默裹紧被子:“那你离我远点,别传染我。”
许云霁沉默了几秒,道:“……只是喉咙不舒服,没有感冒。”
程也内心一动,眯起眸子,再次盼望是自己想多了。
“那今天先别背了,我睡了,你也睡吧。”她说着,闭上了眼睛。
许云霁不再背书,安静地在她身边躺下。
程也下午睡了觉,晚上就不是很困,半睡半醒之中,她感觉到温热的气息向她靠近。
许云霁低垂着眼,凝视近在咫尺的程也。
晚饭后,他听到了她和她朋友的视频对话。
两位朋友,一男一女。
其中男性朋友,是第四个。
网络上没有程导的出生日期,许云霁才知道程也的生日是在下个月的20号。
还有27天,他不由自主地记住了这个日子。
而下午程也看的剧本,是那位庄导提前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庄导肯定很懂程也,否则,程也怎么会表面上抱怨嫌弃,在看那些剧本的时候,眼里却发着光呢。
许云霁几乎能肯定,庄导是她心中特殊的存在。
或许,庄导就是一切的源头。
两人的距离很近,许云霁闻得到她身上清幽的气息,听见自己不再规律的心跳声。
他凝望着她睡熟的容颜,看见她浓密纤长的睫毛像蝶翼勾勒着弧度,在眼睑落下恬静的阴影。
他知道程也睡眠不好,不敢有太大的举动,只敢伸出手。
指腹就要落在她唇心的时候,许云霁的眼眶泛起深沉的水色,睫毛窸窣的阴影落在眼底。
他抿着唇,一寸寸收回想要触碰的手,将她轻轻地抱在怀里。
他不念法条的话,都是这么抱着程也,她才能入睡的。
这次,他也是为了程也能够睡好而已。
而已。
许云霁稳住自己的心跳,闭上眼睛,努力将激烈的情绪平复下去,许久才慢慢睡着。
只是,在他的呼吸平稳后,怀里的程也睁开了眼睛。
她眼中盛着复杂的情绪,犹豫再三,最后搂紧了许云霁。
他只是和平时那样抱自己而已,自己不应该想太多。
第二天。
程也艰难起床,照例嗅着早餐的香味守到餐桌旁。
“早。”
许云霁端着一盘刚做好的鸡蛋薄饼走出来,向她打招呼。
“早。”程也早晨犯困,懒洋洋地点头,视线随意一扫,却微微愣住。
许云霁如往常般穿着浅色衬衣,鼻梁上却多了一架银丝边框的眼镜,薄唇黑眸,禁欲感十足。
像神龛里中经受膜拜的神佛,清贵出尘。
“你怎么戴眼镜了?”
她眼神流露出惊艳,没忍住,咽了下口水,故作不经意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