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坐在办公室里，用一个加大的白瓷茶缸灌着热水。
　　他眉头紧锁，从后面看稍稍有些驼背，整个人显得十分沧桑。
　　明明还没到五十岁，头发基本上全白了。然而二十年前，刚来学校的老杨还是个年轻帅气的小伙。
　　任谁看了，都不得不感慨一句，做老师真好。
　　办公室此刻只有老杨一个人，秦笙进来的时候他还在埋头还在写教案。
　　“杨老师。”秦笙进屋后关上了门。
　　“等我一下。”
　　老杨看了她一眼，又把头垂了下去，打算先把所剩不多的工作完成。
　　无形中，有一股压迫感让秦笙觉得莫名紧张。
　　不管你在外面混的多牛X，看到老师腿都会打哆嗦。
　　秦笙不知道唐洁和老师说了什么，但不管是照实说，还是添油加醋，她都免不了要挨一顿骂。
　　真就不明白了，唐洁咋就这么贱呢。明明自己也偷偷谈恋爱，还要给别人告状。
　　更何况，她和陆衍还八字没一撇呢。
　　老杨写完教案后把钢笔夹在书页里，轻轻合上本子，压在一沓试卷下面。
　　“秦笙啊！”他无奈的叹着气，“有同学向我反映了你的......表现，老师是真没有想到你会做这种事。
　　一般到了高中，很少会让男生和女生做同桌。
　　但是老师为什么敢把陆衍放在你旁边呢？那是因为信任！
　　你一向老实，话也不多。我甚至担心有男同学会打扰陆衍，都没想到你能干出这样的事！
　　简直是！简直是太让我失望了！”
　　老实、话不多、对她比较放心。
　　如果是从前的秦笙肯定会因为杨老师的话感到愧疚不已，但现在的她并不认为这是一种夸奖。
　　是因为她比较懂事并且毫无魅力，所以即使放在一个正值青春的异性身边也不用担心会出事。
　　“老师，是我错了，我是因为最近压力比较大。课间休息睡着了，突然被叫醒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才会......”
　　“那也不能......”老杨半信半疑，“高中生哪个没有压力，就没见过你这样的！
　　行了，这事就先这样，你回去好好反省。然后收拾收拾东西，下节课上课之前换个座位。”
　　陆衍是学校的特级保护对象，如果可以在高考中获得省状元或者市状元，校长和老师都能扬眉吐气，所以绝对不能让任何人打扰到他的学习。
　　秦笙现在拱了他们重点培育的娇花，实在是罪大恶极。
　　万一这个学生被转到别的班，老杨估计连睡觉都合不上眼了，他已经开始思考该怎么安抚陆衍的情绪了。
　　-
　　秦笙从陆衍旁边搬走后，就开始研究功课了。
　　她当年高考的时候考了什么，已经完全不记得了，顺便还把高中学的知识都忘得差不多了。除了英语和语文好一点之外，其他的内容都要重新捡起来。
　　该亲的亲了，该打的打了，日子还是要照常过，“还有一年时间呢，现在努力也来得及。”
　　秦笙把书本和练习册、试卷整理好后，一天的课程都已经结束了。她趴在桌子上，身心俱疲。
　　这一天过的，比她一整个高中都精彩。
　　晚上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给学生们吃饭，之后还要回来上晚自习。
　　新同桌黎曼曼拍了拍看起来有些颓废的秦笙，“要不要一起去吃饭啊？”
　　“不用了，你去吃吧。”
　　她痛苦的抓了一下桌布。
　　“那好吧。”
　　咕噜一声。
　　秦笙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确实有点饿了，年轻人代谢就是好。
　　但她已经决定要减肥了，绝对不能像上一世那样，想吃啥就吃啥了。
　　“曼曼，等一下。”秦笙叫住正准备出门的黎曼曼，“麻烦帮我从食堂带两个水煮蛋。”她从书包里摸出两个硬币，塞到黎曼曼手里，“谢谢啦。”
　　“行。”
　　黎曼曼接过钱，从教室出去了。
　　十分钟后，学生们要么去食堂吃饭要么去操场踢球，教室基本上已经空了。
　　秦笙翻开练习册，一道简单的数学题，憋了十分钟也没算出来。她一抬头，发现陆衍还在教室里。
　　要不问问他吧。
　　不过自己在三个小时之前还非礼了人家，而且问这么简单的问题，陆衍会不一会觉得自己是故意和他搭讪啊！
　　但是内心还有另外一个声音在鼓励着秦笙，“上啊，有什么好怕的。”
　　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陆衍。”秦笙拿着练习册坐到他对面。
　　“有事？”
　　与陆衍对视的那一刻，秦笙又小鹿乱撞了一下。
　　真的好帅啊，自己活了快三十年了，陆衍是她见过最帅的。不仅是那张脸，还有这人周身之间散发的魅力。
　　简直把她迷成了智障。
　　“我有一道数学题不会，想要问你。”秦笙把练习册翻了个面，压在陆衍的试卷上，用笔指了指，“这个。”
　　陆衍瞅了一眼，把秦笙的练习册推了回去，“基础题，你好好看笔记吧。”他说着又继续刷试卷了。
　　秦笙把练习册捡起来，问陆衍，“你不吃饭吗？”
　　“不吃。”陆衍懒懒的回答。
　　真是个无情的刷题机器。
　　陆衍的长校服里面，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透过轻薄的布料，秦笙甚至可以看到他锁骨的轮廓。
　　都不好好吃饭，难怪身体不好。
　　“这么瘦，挺虚的吧。”
　　本来秦笙脑子里突然弹出这句话，却不知道怎么就说出口了，她能明显感觉到陆衍握笔的手突然僵住了。
　　难道是说中了吗？
　　“对不起！我没别的意思，我是说，你长这么好看，身体不好也没关系。”怎么越描越黑，这tຊ多余的解释，“算了，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吧，我回去看笔记。”
　　本来自己和陆衍关系就不怎么好，这下他估计更烦自己了吧。
　　-
　　晚休时间过去后，学校还有三节晚自习留给学生写作业，秦笙看着自己的习题册陷入了沉思。
　　不会做！
　　她只好一边翻书回忆曾经学过的知识点，一边做题，顺便还偷偷抄同桌的答案。
　　铃声响起，到放学的时间了，秦笙把没做完的作业收到书包里。
　　—
　　要回家了，回到那个自己用了十年时间才逃出去的家。
　　她用晚上没吃饭省下来的钱，去超市里买了一包最便宜的烟。
　　秦笙咬着烟站在马路边上，摸了半天口袋才发现忘了买打火机。
　　一只捏着打火机的手伸到她的面前，“谢谢叔叔。”秦笙吸了一口，熟练的吐出烟圈。
　　“这么客气干什么！”那人收回手，“原来乖孩子也抽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