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舒晚和小蝶一起将女孩平放到床榻上,“呼,这孩子看着小小一只,扶久了倒还挺沉。”叶舒晚晃了晃手腕,松动松动着颈椎说道。
“小蝶,我去药房拿点儿药膏,你照顾好她。”叶舒晚指了指床上的人叮嘱道,转身就踏出了门。
“小姐!”小蝶突地扬声唤了一句。
“怎么了?”叶舒晚停住脚步回过头,疑惑地看向她。
“您从王白凤手里救了她,王白凤以后会不会变本加厉啊?”小蝶一脸担忧,轻声嘀咕了句,“毕竟小姐您自己在府里的生活也是如履薄冰。”
叶舒晚被她噘嘴的可爱样弄笑了,却也心知小蝶的顾虑,她半开玩笑道,“小蝶,你小姐我啊今非昔比了,以后这府里你横着走,我们谁也不用怕,看不顺眼谁就给我打,出了事小姐我替你撑腰!”叶舒晚拍了拍胸脯,一双如秋水般清冽的黑眸含着戏谑。
“小姐,您可别开玩笑了。”小蝶垂下头,摆弄两根手指,神色失落。
叶舒晚见她认真心底无奈,她再次抬眸,只是这次眼眸多了很多的坚决,“小蝶,你我一同长大,以前是我无用,让你受了太多的苦,今后我不会给人欺负咱们的机会。”
话音落,她回过身抬脚离开,步履没了之前孱弱唯唯诺诺,取而代之的是刚毅,是坚定。
小蝶呆呆的望向叶舒晚淡粉色的背影,眨了眨眼睛,她觉得小姐……似乎变了。
月影婆娑,微风吹拂过屋前的石榴树,长圆状的窄叶发出沙沙的乐声,柔和的月光透过茂密下遗留的空隙坠落在地面成影。
月光下,叶舒晚裙下的薄纱飘动起舞,一路延入药房,“孙管家,拿一罐金疮药。”
孙管家在相府掌事的时间有他年岁的一半还要长,有得好一手消息网,玉秋被叶舒晚狠狠收拾了一顿的事情前脚发生后脚就传进了他的耳朵,这会子正主来了,他自然得好好巴结一通。
他弯下腰毕恭毕敬地说道,“大小姐,您需要什么何苦亲自来一趟呢,叫丫鬟说一声,奴才立刻马不停蹄地给您送去!”一张布满岁月沟壑的脸上尽是谄媚。
“孙管家不必多言,我既来了,药膏拿来便是。”叶舒晚摆摆手,语气不咸不淡并没有因为他的态度高兴或者给予笑脸。
她比谁都要清楚孙管家这番积极讨好是为哪般。
没了刻意谄媚的牵绊,叶舒晚半盏茶的功夫出了药房,她百般聊赖地上下抛了抛药瓶,倏地,一道黑影自树后滕然窜出。
她眼神猛地一沉,手疾眼快地接住药瓶攥紧,宽阔的衣袖跟不上她的动作堪堪搭落在臂肘,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腕子。
“谁!”叶舒晚侧眸去看,未等看清来人的身影,忽觉颈部一痛,视线黑了下去,双腿软绵绵地倒下。
……
纱幔低垂,袅袅青烟自桌上的紫金镂空香炉朦胧绕起,一道鎏金麒麟屏风将室内分作两面。
叶舒晚静静地躺在丝绸制成的锦褥上,少女身着淡粉色的襦裙,乌黑亮丽的长发散落,衬得她肌肤娇嫩光滑,曼妙的身姿犹如墨兰仙子,纯洁无瑕,不可染指。
半晌,她长睫动了动,慢慢睁开那双琉璃似的黑眸,入目是镶满各色宝石金饰豪华到堪称皇上金銮殿的榻顶,叶舒晚瞳孔震动,一个鲤鱼打挺惊诧坐起,茫然地揉了揉眼睛,左右环视半圈。
“我不会是又死了吧。”她喃喃自语,怀疑人生。
“叶小姐怕不是被打坏了脑子。”一道修长的身影自屏风后款款走出。
凌渊!
他穿着一袭银白阔袖锦袍,容颜如画,头戴白玉冠,衣袂随走动带起的微风悠悠摆动,昏暗的烛光映上他线条流畅的面容,一双具有压迫感的眼睛掺了丝丝柔意,倒有了几分温润公子的韵味。
叶舒晚看呆了,自己怎么到这儿的暂时抛之脑后,她直勾勾的盯着男人诱人的身段以及那张人神共愤的面容,久久不曾回神。
凌渊负手走到她床侧的檀木椅前径自坐下,她看他,他也看她,顷刻间,叶舒晚猛然回醒了过来。
她尴尬地单手握拳掩在唇边,“咳咳。”
屋内的气氛一时间僵了下去,没人开口,像是故意较劲一般。
叶舒晚放在被子下的手攥紧松开,再攥紧反反复复,最终挺不住开了口,“那个,太子殿下?”她试探地唤了一嘴。
凌渊移动目光凝向她,一双黑眸平静无澜,看不出他的喜怒。
叶舒晚绞尽脑汁的组织语言,这话该怎么说?
她脖子稍稍前倾,“您……这么晚请臣女来府上做客是有什么事吗?”她把凌渊不啃不响的打晕称作为“请做客。”
语言是门高端艺术,尽管她内心早就不知道把他诅咒了多少遍。
“没事就不能了?”凌渊漫不经心地反问,丝毫不觉得他突袭的行为带给她这个单纯少女多大的阴影。
叶舒晚发现哦,这货的脑回路异于常人,没事?没事给她绑来?闲的?只是她没想到的是男人接下来说的话令她瞠目结舌。
凌渊似瞧出了她的困惑,懒洋洋地抬眼,“想绑就绑了啊。”他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他向来如此,为所欲为,随心所欲。
叶舒晚倒吸一口凉气,他居然主动承认这是绑架!听语气还觉得没有半点儿不妥。
她伸出手作了个等等的动作,“不是不是,太子殿下,我……呃臣女觉得您做的不太妥当,即便您是一国太子爷不能无故绑架子民吧,您说对吗?”她斟酌用词,试图掰回他的错误思想,推他回正路。
事实证明被拯救者一点儿也不想被拯救,凌渊听到她天真的话语,挑了下眉,“绑了又如何?”他盯着她恶劣一笑。
得了,挽救不了一点儿,
“叶小姐莫不是忘了白日之事?”凌渊转眸冷冷地凝向她,语气微凉道。
一句话叶舒晚的心立刻悬了起来,他难道是救了自己又后悔了,或者回想起自己被调戏越发愤怒,现在想亲手解决了她?
她凌乱了,无论是哪一点儿她都必死无疑,她根本反抗不了眼前的这个男人。
叶舒晚思绪乱飞,脑子里浮现叶舒月惨烈的样子,浑身的血,不过刹那间她浑身血液倒流,手脚变得冰凉。
“不是说让孤给你表现的机会吗?难不成是骗孤的?”他脸色冷了下来,目光似冰箭般射出,彻骨的寒意穿透叶舒晚的身体。
叶舒晚陡然打了个寒颤,她蜷缩了下,双手搓了搓双肩,焦急解释道,“殿下误会了,怎么会呢,臣女向来说一不二,方才就是睡懵了,脑子没反应过了,哈哈。”她连忙挤出笑容赔笑,笑得比哭还难看。
凌渊从未见过如此会做戏之人,一时间欲言又止,面色一言难尽,他顿了顿,最后说了一句,“哼,最好如此,否则……”他特意停顿了下,后面的话引人遐想。
叶舒晚朝他眨了眨眼睫,她的眼睛形似桃花眼尾微翘,笑起来如初升的月牙,此时一脸无辜地望向他,引人心动,没错,都是她装的,她什么也不知道。
凌渊凝视了她片刻,蓦地俯身逼近,放大版的俊容在叶舒晚的眼前一晃,她大脑宕机,不知所措。
彼时,男人磁性暗哑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否则,孤定让你后悔没死在今日。”他语调堪称柔和,似爱人之间最亲密的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