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姨母”这称呼一出口,别说是裴绍怀懵了。
连旁边的众人也都一脸古怪。
叶溪知像是看戏一样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戏剧化的发展,兴奋地恨不得当场给崔氏鼓掌助威,
可因为现在右手不能乱动,她只能在心里拼命呐喊。
【娘亲威武!娘亲太棒了!太厉害了!就该这样怼他们!】
【像裴绍怀和钱氏这种人,就是典型的欺软怕硬!你要么不招惹他们,既然招惹了,杠上了,那就该直接往死里打!】
【一次就彻底把他们打疼打怕,这样他们才能长记性,永远记住你不是他们能招惹得起的人!】
叶钰铭觉得妹妹这番话说得很有道理。
可想起钱氏口中的那一句“崔姨母”,他还是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下意识往崔氏的身边凑了凑,伸手扯了扯崔氏的衣袖小声道:
“娘亲,那个……裴绍怀的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她说话突然变得好奇怪。”
“奇怪吗?”
崔氏摸了摸叶钰铭的脑袋,看自己儿子这会儿还满脸血污,她强压下心底翻腾的怒火,蹲下身一边用帕子轻柔擦去叶钰铭脸上的血迹,一边柔声道:
“不奇怪,你钱姨母出嫁前一直就是这么个性子。”
“到了天都城之后,因为我们各自成婚,倒是疏于联络了。如今……既然回忆起了旧情,你钱姨母一定是向着咱们这边的。”
崔氏说完,似笑非笑地勾着唇看向钱万珠,“钱妹妹,你说是吧?”
那一声钱妹妹把钱万珠惊地一个激灵,浑身的汗毛都瞬间倒竖了起来。
她根本不敢往崔氏的身上看,跟着又是响亮的一巴掌拍在裴绍怀的背上。
“臭小子!你说不说!不说我现在就亲自打断你的腿!”
裴绍怀哪儿见过自己母亲这样。
在崔氏和钱万珠的双重刺激下,这个还没彻底变成叶溪瑶身边第一疯批舔狗的小男配精神直接崩溃了,哇哇大哭抹着眼睛道:
“是……是朱姨母,朱姨母身边的丫鬟和我说的。”
“她说叶四小姐是煞星降世,刚出生引来天雷劫难,伤了朱姨母和溪瑶妹妹。说叶四小姐是天煞孤星的命数,妨克了钰嗣弟弟,所以钰嗣弟弟现在才一直病恹恹的。”
“还有叶家二叔叔,这段日子精神不济一直服药,那也都……都是被叶四小姐给害的!她说叶四小姐就是煞星,只要她还活着,就要搅得整个侯府都不得安宁。”
裴绍怀这话一出口,在旁围观的宾客顿时一片哗然。
今日被叶昭英请来参加叶溪知满月宴的大都是天都城中的权贵之家。
这会儿能跟在崔氏身边看热闹的,也都是那些权贵的妻女。
那些夫人们大多都是当了母亲的人,一听二房朱氏身边小小的一个丫鬟竟然敢这么诋毁污蔑叶溪知这个侯爷的嫡亲女儿,稍稍代入一下自己的孩子,顿时都生出了火气来。
“之前崔夫人说要封锁前后院彻查整个侯府,我还觉得是夫人太过小题大做了,可现在看来,这侯府上下果真是该好好清查一遍了!”
“区区一个丫鬟都敢当着宾客的面编排污蔑侯爷之女,这都是谁给她的胆子!这要放在我们府里,抓出这样的贱蹄子就该当场乱棍打死!”
人群中也不知是哪位夫人没安耐住脾气率先说了这么两句,引得众人纷纷附和。
钱万珠之所以会一直和朱氏来往,就是为了从朱氏那儿听崔氏的八卦。
朱氏把崔氏说得越憋屈越凄惨,钱万珠就越爽。
之前天虚道士那事,叶昭英虽说在府中下了噤口令。
可朱氏还是添油加醋地和钱万珠暗地里透露过。
钱万珠知道个大概,之前还私下嘲笑,崔氏的女儿刚出生就摊上这么个名声,算是已经养废了。
可她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想到,朱氏在她面前透露些小道消息也就罢了,竟然还让丫鬟在她儿子面前说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话!
钱万珠的能耐比不过崔氏,可她也不是傻子。
稍微动脑子一想她就知道自己和儿子都被朱氏给算计了,一时间气得脸色铁青,拽着裴绍怀的手咬牙道:
“那丫鬟胡说八道也就算了,无凭无据的你跟着学什么舌?”
“那叶家二房的朱氏也就是平日往咱家送礼送的殷勤一点儿,你娘我卖她一个面子,今儿才来参加她女儿的满月宴。”
“说到底,叶家二房的死活和咱们裴家有什么关系,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就算他们真的都被克死了又怎样?用得着你去替他们出头吗!你还记不记得你是谁家的人?你还记不记得你姓什么啊?!”
钱万珠这会儿是真的又气又恼,火气上来,也顾不得心疼儿子了,揪着裴绍怀的耳朵就狠狠拧了一圈。
裴绍怀疼得嗷嗷直叫,越想越感觉自己委屈。
他一边哭喊着求饶,一边忍不住哽声道:“娘!娘你别拧了!疼!我疼!”
“我知道我姓裴,我知道我是裴家人!”
“可……可那个丫鬟说你和朱姨母已经给我和溪瑶妹妹定下了婚约,等以后溪瑶妹妹嫁进我们裴家,那也就是我们裴家的人了啊!”
“那丫鬟说,只要叶四小姐还活着,溪瑶妹妹以后就会多灾多难。”
“溪瑶妹妹她……她现在是我的未婚妻,是我未来的媳妇儿!我护着我未来媳妇儿给她撑腰替她出头有什么错!我没错!”
在旁围观的夫人们当场吃了这么大一个瓜,顿时交头接耳纷纷议论起来。
人群里也不知是谁直肠子,当场嗤地笑出了声来。
“没想到啊,裴小少爷小小年纪,竟然就对叶家二房的五小姐这般深情了。”
“要我说,钱夫人若是真疼儿子,不如就成人之美,成全了他们这一段由丫鬟做媒的天赐良缘婚约好了!”
那阴阳怪气的话如同一巴掌狠狠抽到钱夫人的脸上,让她当场就涨红了脸。
“朱佩云!你个杀千刀的贱人!我儿子这么小你竟然就敢算计他!我今天不撕烂你那张贱嘴我就不姓钱!”
钱夫人说完拽着裴绍怀的手气势汹汹地就往西院二房冲去。
崔氏目送着他们母子离开,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只平静吩咐一旁的丫鬟。
“跟上去看着点,等钱夫人什么时候打完了,出够气了,再把朱氏给我绑了带到祠堂去。”
“再派人去前院通知侯爷一声,让他一会儿也到祠堂去。”
崔氏抬手理了理耳畔的鬓发,冷冷勾唇。
“也是时候和二房的人清算一下总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