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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谒倾着上身,与林霁予挨得很近,他的呼吸笼罩着她的呼吸,在冬天的楼道里交缠出氤氲的白气。
  季谒的喉结上下耸动,脚步也不受控地往前迈去。
  林霁予敏锐地察觉到他的过分靠近,立刻冷静下来,一只手抵在他的胸口处,让两人之间拉开距离。
  另一只手则抓着已经彻底解开的领带,一扯动,捆绑着季谒的织物强力摩擦着他的脖颈,隔着衬衫,激出热烈到近乎灼伤的轨迹。
  领带从他的胸前转移到林霁予的手中。林霁予抓着大剑的尾端,领带与指尖纠缠不清,缱绻地卷成一团,季谒的心仿佛也被她揉皱了。
  她目不转睛地看牢季谒的眼睛,慢慢把手中的布料塞到季谒的大衣口袋里。季谒绷紧身体,一动不动,在林霁予撤掉挨着他皮肤的手掌时,感到一阵怅然若失。
  林霁予说:“家里还有人,不送了。”
  季谒本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停了下来,换成一个暧昧的微笑。他挑起一缕林霁予散在耳边的长发,掖到她耳后,很快又克制地收回手。
  他说:“好,我先走了,东西记得吃。”
  恍惚间,眼前的季谒似乎又变成了少年时的模样。头发柔软地垂在额前,一双眼睛能看账单,也能透过那些碍事的数字看见林霁予的脸。
  他替林霁予提前做好午饭,摘下身前的围裙,换上外套,准备出门。原本趴在沙发上翘着脚玩游戏的林霁予跳下来,一溜烟跑到季谒面前拉住他,在他身上喷一点点香水。
  林霁予嘻嘻笑着:“这点儿香水刚好,你自己能闻到,我抱着你也能闻到,但是外人闻不到。”
  季谒与其说习以为常,不如说乐在其中。他也跟着笑,然后说:“我先走了,东西记得吃。”
  楼道里穿着卫衣运动裤拖鞋的林霁予,和站在玄关处穿着轻薄睡裙的林霁予,隔着遥遥的时光,重叠在一起。她们同时开口:“知道了,啰嗦死了。”
  从鼻腔到眼眶,倏忽蹿起一阵呛意,季谒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看着林霁予毫无留恋地转身进门。
  门在他面前缓缓关上,最后一丝光也消失不见。
  季谒独自站在黑暗中,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一步步走过破败的散发着陈旧气味的楼道。
  一回到家,季谒就把领带从口袋中拿出来,细细抚平,拿回衣帽间重新挂好。
  他走去浴室,少顷,身着黑色丝质浴袍走了出来。发尖和敞开的胸口上还挂着水珠,季谒来不及处理,直接进到卧室,又一次拿起那本黑色封皮的账本。
  他草草翻了两轮,压根没把任何数字看仔细。不过也无需再看。每一页,每一项,对应着的时间和场景,林霁予在那时说过什么话,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季谒把账本好好收进床头柜的抽屉里,一头躺到在床上,心烦意乱地辗转。
  “太慢了。”季谒喃喃自语,“进展太慢了。”
  霍斯琪和董宗源吃过晚饭,到了家楼下,默契地一起停下脚步。
  董宗源说:“你先上去吧,我在楼下等一会儿。”
  “还是进楼道里来等吧,别再冻着了。”霍斯琪神色柔软地看着他,嘱咐道,“等会儿回去了别吵架,好好说,知道吗?”
  董宗源点点头,不受控制般抬起手,作势要拉霍斯琪,却在马上触碰到她时反应过来,心虚地收回动作,垂着眼不敢看她:“知道了,你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嗯,相信你哦。”霍斯琪语气俏皮又妥帖,给董宗源打过气后,自己上了楼。
  客厅很黑,昏暗的月光抹开了霍斯琪的视线。林霁予房间没有透出光来,只有主卧还亮着灯。霍斯琪没穿鞋,脚步很轻地进了浴室,飞快地洗澡卸妆,而后闪身回到卧室。
  林霁予早已睡着,黑暗中只能听见她浅浅的呼吸声。霍斯琪调暗手机屏幕,给董宗源发微信,告诉他可以上楼了。
  楼道的脚步声,触碰密码锁的电子音,主卧的关门声……而后是董宗源的声音。听不清他具体在说什么,却能明确地感受到他语气中的愤怒。
  尖锐的女声刚起了高调,就被男声制止。而后,压抑的争吵与哭泣交替上演,混杂着器物落地、身体撞击的声响,混乱一直延续到后半夜。
  林霁予睡得很沉,对此一无所知。霍斯琪在黑暗中睁着眼,唇角微挑,饶有兴致地听了好一阵子,直到再听不出什么新花样,才一个翻身,安心睡了过去。
  次日,林霁予睡到日晒三竿才起床。霍思琪不在房间里。她没多想,打开门准备去洗手间,就见霍思琪从客厅往房门口走。林霁予一探头,就看见董宗源衣着完整地躺在沙发上睡觉,身上还盖着他的羽绒服外套。
  林霁予小声八卦:“他怎么睡在外面,跟女朋友吵架了?”
  霍思琪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呀。出来就看见他躺在那儿,我怕他着凉,给他盖个外套。”
  两人刚要继续研究董宗源为何这样,就听见走廊尽头传来响动,便一齐转过头。
  董宗源的女朋友三两步向她们走来。她的脸和眼睛都肿得不像样,显然前一晚哭过。不及细想,她已然蹿到了两人面前,不客气用手指着林霁予,怒斥道:“是你告的状是吧?就因为昨天说了你两句,你就跟我男朋友污蔑我?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
  被人指着鼻子骂,林霁予本该回怼。可她此刻却是一脸茫然。她根本不知道对方在说些什么,连反驳都无处下嘴。
  林霁予疑惑地歪了歪头:“你一大早发什么疯?”
  对方一听,愤怒地提高了音量:“跟我在这儿装?我告诉你,我不好,你也别想好过!”说罢,伸手就要去薅林霁予的头发。
  林霁予眼疾手快,直接抓住对方的胳膊:“你干什么?怎么还要动手?”
  霍思琪见状,也赶紧去阻挡。
  对方应激一般不停挥动着剩下的那只手,试图躲避控制,长长的指甲三番五次逼近林霁予和霍思琪的眼睛和侧脸。林霁予边躲边拦,奈何对方挣扎得更猛烈。
  三人动静极大地拉扯着,对方猛地抽出手臂,作用力让她身体失衡,整只手划着抛物线飞出去,指关节狠狠地撞上了霍思琪的眼眶。
  董宗源被声音吵醒,刚一睁眼,就看到了这个画面。他从沙发上迅速爬起,大喝一声“停手”,一下子蹿到三人面前。
  霍思琪和林霁予松开手,见状不妙,默默后退半步,给两人留出空间。
  董宗源的女朋友怒不可遏,指着林霁予大叫道:“是不是她跟你说我出轨?她是胡编乱造的!”
  董宗源像是被抽干全部力气,反而平静下来:“你不要冤枉别人。只要是做过的事,就会有被发现的可能。”
  董宗源竟然终于发现女朋友出轨了……面对这个大瓜,林霁予没有往日吃瓜看戏的兴头,只觉尴尬,赶紧拉着霍思琪退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房门紧闭,却关不住声音。
  董宗源冷淡的话穿插在女孩的嚎啕里。
  “你知道吗,其实我知道你出轨的时候,一点也不难受,反而松了口气。因为我终于有名正言顺的理由跟你提分手了。”
  “是,我早就想跟你分手了,我真的累了。咱俩从一开始就不合适。”
  “你搬出去吧。”
  林霁予听得心惊。两人刚搬进来时的甜蜜亲昵还历历在目,如今却走到无可挽回的绝路。
  爱与不爱,都是如此明显,无法矫饰或遮掩。
  许是因为分手分得太过惨烈,董宗源的女朋友——现在应该说是前女友了,走得也很决绝。
  她迅速将自己的东西清理好,叫上搬家公司,连夜把东西搬走。至于为什么能这么快,到底搬去哪里,连董宗源都没有过问,外人更是不必介怀。
  她最后的情绪竟然给了林霁予。
  她恨恨地看着林霁予:“因为我有男朋友帮我出房租,你一直看我不顺眼吧?我告诉你,离开董宗源,我照样能找到男人。你就继续扣扣搜搜地靠自己过日子吧。”
  林霁予完全不生气,只觉得疑惑,权当遭遇了无妄之灾。
  之前董宗源帮他女朋友租下当衣帽间的小隔间也搬空了,余出一张床来。霍思琪找林霁予商量,正好她在找房子,这里离力场近,价格也合适,能不能直接租掉这个小隔间。
  原本就是三个人住,霍思琪搬进来,还是三个人,对林霁予并没有影响。甚至水电费也可以按照人头算了。林霁予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可以是可以,不过这个房间会不会太了?你东西能装下吗?”林霁予替霍思琪考虑。
  霍思琪羞赧地说:“董宗源说他东西不多,房间里还有一些储物空间,可以借给我用。”
  林霁予心头闪过一丝讶异。但既然他们达成了一致,她也无需多说什么。与霍思琪签订合同后,她很快定好了搬进来的日期。
  搬家那一日,董宗源特意请了假,在家里接应霍思琪。林霁予一回家,就看见两人撸着袖子,热火朝天地整理收拾。董宗源亲力亲为,卖力得好像他才是新搬来的那个租客。
  回想起董宗源前女友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林霁予一下子明白过来,自己在这场搬家攻防战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林霁予表面不动声色,只在心里从里到外地审视、丈量着霍斯琪。起初是有些膈应,但很快又释然。
  各好一道,各行其道。在这个偌大的城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儿。谁又说得着谁呢?
  这两人其实都对对方没多爱了,但发癫能不能不要找第三人啊(〃>皿<)膈应。下一章给季谒进度快一点啊,急提前更新了!
  蹲盹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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