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嫣然有些心虚:“我想留下来陪陪大姐。”
嘉沐公主眯了眯眼,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随即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贺嫣然心里还有些忐忑。
她担心嘉沐公主知道是她故意挑拨之后,会伺机报复她,更担心贺云曦说的办法,真能让tຊ嘉沐公主和晏驸马感情转危为安。
可眼下她管不了那么多,当务之急是完成皇后交代的事情。
贺嫣然压下心头情绪,微笑着看向贺云曦:“大姐,我能进去看看锦王吗?”
贺云曦拒绝:“他身体不适,不宜见客。”
贺嫣然沉默片刻,垂眸道:“我想跟大姐说说话。”
“阿蛮,无烟,你们守在这里。”贺云曦转头吩咐,“不许任何人进去打扰锦王休息。”
“是。”
贺云曦带着贺嫣然去了紫竹楼。
“这是大姐的住处?”贺嫣然走到院子里,转头打量着紫竹楼布景,“大姐没跟锦王住在一起吗?”
贺云曦抬脚跨进厅里,走到主位前坐下。
命侍女给贺嫣然沏了茶,她才说道:“锦王身子不好,我住在那里不方便。”
贺嫣然端着茶盏,心头翻起一阵阵巨浪。
前世她嫁过来之后,严嬷嬷也是以锦王身体不好为由,单独给她准备了一处院子,离凌波院很远,平日里想见锦王一面都难。
而且凌波院一直被严嬷嬷控制,锦王的饮食皆由严嬷嬷负责,每个月只允许她来凌波院探望锦王两次。
她以为贺云曦嫁过来之后也是如此,甚至在脑子里想过无数次,贺云曦被严嬷嬷整治的画面。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贺云曦嫁给锦王的处境跟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样,她不但能掌控凌波院,还有可供自己选择的紫竹楼居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贺嫣然不相信严嬷嬷针对的只有她,皇后明明痛恨大姐,痛恨她大不敬,痛恨她抗旨不尊。
明明锦王府里很多人都是皇后安排的人。
可为什么贺云曦却能在这里当家做主?
“你想跟我谈什么?”贺云曦啜了口茶,神色淡淡。
贺嫣然回神,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笑意:“这座阁楼是严嬷嬷给大姐准备的吗?看起来很幽静,外面风景也很好,最重要的是离凌波院很近,随时可以去见锦王,照顾锦王饮食起居也很方便。”
贺云曦淡道:“是我自己挑的。”
贺嫣然一怔,随即问道:“那严嬷嬷——”
“你怎么知道锦王府里有个严嬷嬷?”贺云曦挑眉,“你见过严嬷嬷?”
“我……”贺嫣然面色慌乱,随即笑道,“我是听嘉沐公主提起过这位嬷嬷,说她是皇后娘娘面前的红人,轻易不可得罪。”
贺云曦淡哂:“严嬷嬷被皇后调回了宫里。”
“调回了宫里?”贺嫣然一惊,“为什么?”
贺云曦语气平静:“她以下犯上,不但对我这个王妃不敬,连锦王也不放在眼里,这种欺主的恶奴留着干什么?”
贺嫣然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以下犯上?恶奴欺主?
可那严嬷嬷不是皇后的人吗?
她分明是仗着皇后的权势才敢以下犯上,而且……而且皇后让她来锦王府,就是为了监视锦王的一举一动,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就答应将严嬷嬷调回去?
贺嫣然一颗不住地往下沉,像是终于明白贺云曦是有些手段的,只是她到底仗着什么底气才敢如此?
“大姐。”她强迫自己笑着,“那……成亲那晚,听说有个嬷嬷刁难你,但是被烫伤了脚?”
贺云曦似笑非笑:“你消息真是灵通,对锦王府的事情打听得这么清楚?”
贺嫣然紧张地讪笑:“这件事闹得很大,外面都传遍了。”
贺云曦闲适地啜了口茶,语气轻松平淡:“她忘了自己的身份,仗着皇后的权力狐假虎威,以为能肆意刁难刚进门的王妃,这是自寻死路。”
贺嫣然抿唇:“大姐不怕得罪皇后?”
贺云曦面不改色心不跳:“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宅心仁厚,宽容大度,且处事公正,断然不会允许恶奴爬到主子头上撒野。”
贺嫣然端着茶盏的手一颤,突如其来一股怒火涌至头顶心,几乎控制不住想把茶水泼到她脸上去。
皇后宅心仁厚,宽容大度?
她胳膊和膝盖上的伤都是从哪儿来的?
贺云曦是怎么说出如此荒唐之言的?
贺嫣然脸色苍白,笑意发僵:“阿蛮和无烟是大姐的陪嫁丫鬟,她们应该是侯府的人吧?我以前怎么不知道她们竟然会武功?”
贺云曦沉默不语。
“大姐,父亲是掌兵权的武将,若是让皇上知道侯府连个丫鬟都会武功,他一定会怀疑父亲大逆不道——”
“你想多了。”贺云曦语气冷淡,“阿蛮和无烟不是侯府的人,她们是我在街边买下来的孤女。三年前买的,卖身契在我手里。”
贺嫣然愕然:“街边买下来的孤女?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很正常。”贺云曦淡笑,“毕竟你何时会关心两个身份卑贱的小丫鬟?”
“我……”
“但母亲是知道的。”贺云曦道,“当年买下她们的钱还是父亲给的,总共二十两银子。”
贺嫣然皱眉:“那父亲可知道她们会武功?”
“应该不知道吧,因为当初我也不知道。”贺云曦叹气,“嫁来王府之后,我才知道阿蛮和无烟居然会一点拳脚功夫,真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贺嫣然咬着唇,根本不相信她的话。
嫁来锦王府之后,她才知道阿蛮和无烟会武功?
骗鬼吗?
如果她事先不知阿蛮和无烟会武功,成亲当晚被郑嬷嬷逼着跨火盆时,她怎么会胆大到公然反抗?
她分明就是仗着身边有两个会拳脚的丫鬟,所以才不把郑嬷嬷放在眼里,即便郑嬷嬷搬出皇后,她也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