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赵都铭猛地站起来:“本官亲自去。”
捕头一脸懵的快步跟在他的身后,这程家是什么厉害的人家吗?这怎么知县大人这么激动。
赵都铭快步走到大门口,就看到了万俟昕正含笑的看着正窘迫的扣门口石狮子的姜楠。
赵都铭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神情就是一冷,他想喊放肆,衙门的石狮子是威严的象征,岂是你一个妇人随便扣的,可是随后他又想到了万俟昕可能的身份,只能忍了。
再一看万俟昕那个温柔的眼神,赵都铭一阵眼疼,这孩子被关久了,没见过女人,这么一个灰扑扑的乡野村妇也值得他这么稀罕,还不如他那个老妻好看呢,真是饿狠了。
“哎,可怜的孩子,”
赵都铭感叹一声,同时决定救万俟昕出水火,要是他真的是陇西程氏家的人,他得给他介绍一个像样点的女人,他家那个侄女就不错,虽说不是什么成鱼落雁之貌,但好歹是殷实读书家的女儿,温柔体贴, 知书达理的。
等送他回程家认祖归宗才不会辱没了程氏的门第。
姜楠不知道已经有人想换掉她了,她的余光瞥到了知县大人出来了,立马收回了手,然后假意胆怯的冲赵都铭行了一礼,就低着头默不作声的站着了。
赵都铭心中不屑,轻呵了一句,上不得台面的妇人。
万俟昕也早就看到了赵都铭,只不过没打算理,一个大男人哪有他的小娘子好看。
但是看到赵都铭吓到了自己的娘子,脸色立马冷了下来,他凉薄的眼神扫了赵都铭一眼,让混迹官场多年的赵都铭都觉得头皮发紧,心中害怕的同时,他还有些欣喜,毕竟这样的气度和威压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更加让他确定了万俟昕的身份。
他下台阶紧走几步:“程公子。”
万俟昕冷冷的看着他:“大人有何事?”
赵都铭:“敢问程公子所写那两本书,出自何处。”
他认定书是万俟昕所写,自动把姜楠略了过去。
万俟昕薄唇轻启,声音不大,但是说出的话却是令赵都铭心中惊颤:“陇西程氏。”
他的眼睛迸发出异样的光芒,恨不得抓住万俟昕的手问:“程公子是陇西程氏中人?”
万俟昕在捕头把书拿走的时候就知道知县会有如此一问,为官者或者读书人谁不知道陇西程氏,他默写的两本书有很强烈的陇西程氏的风格,只要读过程氏书的人就能认出来,再说他还让姜楠在书上画了陇西程氏的族徽。
他淡淡的开口:“只是旁支,不足挂齿。”
赵都铭依然很激动,程氏那种庞大的家族就是旁支的成就也不小,他们培养族中子弟,并不会特别区分嫡支旁支,只要学问能力出众都会举全族培养,所以程氏家族才会越来越兴旺。
“不知程公子为何写这两本书。”
要知道程氏的书很难往外流传,他读书的时候想要一本程氏的书那都是难于上青天的事,更何况这书一看就不是普通的书。
万俟昕淡淡开口道 :“三天前在下见过了罗教谕,听他说现在铭朝缺书,学子无书可读,汇州学子的科考成绩更是不理想,所以想默出两本书赠与罗教谕,让他送与朝廷,惠及更多学子。”
赵都铭的眼神闪过一丝懊恼,已经答应给罗昌甫了啊,他很想说其实给他也可以,他也是可以递上去的,但是他还算是没那么厚的脸皮,他要是抢了书,恐怕罗昌甫会来挠破他的脸。
虽然罗昌甫的官职比他小,但是权力比他大,他只管一个县,罗昌甫可是管一个州府的读书人。
万俟昕是无所谓的,谁传消息不是传。
赵都铭讪讪一笑把手里紧握的手给万俟昕递了回去,他不好意思说出给他的话,不过他想到一个好主意,他的官职不高,压不住罗昌甫,但是巡抚,巡按,都可以啊,尤其是巡按,他可是代表皇室来巡察的。
万俟昕的身份这么贵重,却被关在山上这么多年,他就算是不拿着这两本书上交,他只要往上递折子说他把程氏族人救了出来也是大功一件啊。
他查过万俟昕是在铭朝建立前被关的,那万俟昕被关就不关他的事,不是他的失职,相反他把人救出来反而是大功一件。
想到这儿,他笑得就有些谄媚了:“程公子对不住,前几天本官关了你们夫妻二人实属无奈,这天花一事实在是大事,这法缘又咬死了是你们投毒,本官不得不查清楚,还你们清白,否则你们也会受人指责”
他得先把自己关押万俟昕这件事中抽离出来。
万俟昕倒是不在意的说:“无碍。”
他甚至都有些感激赵都铭关了他们,让他和姜楠的关系更近了一步。
赵都铭一听万俟昕不怪他立马松了一口气,随后马上又说:“现在城门依然关着,你们二人是否无处可去,你们可以去本官家,本官家只有老妻一人也算是清净。”
万俟昕看向姜楠,她不是刚才还在担忧去哪吗。
他是无所谓去哪的,只要和姜楠在一起哪里都可以。
姜楠一直侧耳听他们在说什么,余光看见万俟昕在看她,她就轻轻摇头,开玩笑,她就是再不怕当官的,也不想住在他家,实在是 不方便。
万俟昕看到她摇头,也就跟赵都铭摇头:“不必了,有劳大人费心了。”
赵都铭有些遗憾,同时心中更加嘀咕,这么一个村姑的话你都言听计从,那以后要是真的娶了他的侄女,他侄女不是可以轻易拿捏程氏的子弟了。
想想他就觉得兴奋,恨不得马上回去给弟弟写信让侄女前来。
话既然说完了他就想赶紧走了,他得先去把万俟昕的身份跟上司汇报一下,看看要不要把这个消息送往京城或者陇西。
“既然公子不需要就罢了,不过公子以后如果遇到事可以直接派人来县衙找本官。”
万俟昕又看向姜楠,想看看她还有没有事情。
姜楠接收到他的目光,想了想转身跟赵都铭行了一礼:“大人,民妇能否求您一件事。”
“何事?”
赵都铭欣喜,有事求好啊,就怕你们没事呢,他想一定事银钱上的事,一个乡野村妇没什么钱,被困在城里处处要钱,恐怕他们现在连吃饭的钱都没有,这么一想他都打算掏钱袋子了。
姜楠:“大人,可否请您帮民妇查查民妇大哥身在何处,他是你们衙门登记的匠人,做的活都是衙门派的,三天前他是和我们一起进城的,当时应该也来不及出城,不知道这几天在哪呢。”
赵都铭一听是衙门登记在案的匠人,那很好查,看三天前派他们去哪里做工就好了。
他回头跟人吩咐了一声,立马有人去查,没用多长时间消息就送了回来,原来这几天衙门要挨家挨户的搜查病人,衙门的人实在是不够用,就抽调了很多服徭役的人,吴桐做不成活了也被派去了,现在还在做后续的事情。
姜楠谢过赵都铭就推着万俟昕去茶楼,他们的驴车还在茶楼呢。
等他们走后,赵都铭小跑着往府衙拐,这几天巡按,巡抚都在一起办公,大家也都是忙的焦头烂额,谭延风那更是一天一封奏章送往京城,时时汇报疫病的进展。
知县要马上把万俟昕的身份上报上去。
姜楠他们到了tຊ茶楼的时候,茶楼里很冷清,那些被关在茶楼里的人都刚回家,这里出了疫病恐怕短时间不会有人来喝茶了。
原本正愁眉苦脸的掌柜的看到姜楠二人露出一个笑容:“二位出来了啊,你们没事吧。”
姜楠笑着说:“没事。”
她还俏皮的凑近低声调侃了一句:“知县大人把我们关起来就忘了,要不然我们早就出来了。”
掌柜的了然,他就在衙门附近开茶楼,对这些当官的为人实在是太了解了。
姜楠四处打量了一下空荡荡的茶楼问:“掌柜的这次的病症对你们茶楼影响是不是很大?”
掌柜的苦笑:“何止是大,我都不知道这茶楼能不能开下去了。别的地方都没有发病的,偏偏我这里有,以后谁还敢来我这里喝茶哦,我正在犹豫要不要把这间茶楼关了呢,不幸中的万幸是,我们没有染上病,留了一条命在。”
看着掌柜的愁眉苦脸的神情,姜楠心中过意不去,因为她的举动害了掌柜要没了一个茶楼,她觉得她就是在造孽,她想弥补一下。
思索片刻她开口问:“掌柜的,我有一个办法能让这间茶楼起死回生,你想不想试一试。”
掌柜的眼睛一亮:“什么办法?”
在他的眼里姜楠是有些本事的。
姜楠:“城中查出疫病,不管百姓有没有得病都人心惶惶害怕的紧,生怕被传染,虽然现在衙门允许大家在城中随意走动,但是我瞧着大街上也没有什么人。
你这里是茶楼,我这里有几个药茶的方子,有的可以防治一般的疫病,有的可以防暑清热,你可以在茶楼门口支个摊子卖这些药茶,百姓怕生病肯定都会来喝上一碗预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