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么了?”
“夫人!”红袖气愤着说道,“方才奴婢找了人去库房搬首饰,可老夫人竟在,她带来的人还把奴婢等人拦在了门外,奴婢听到里边传来老夫人跟那位白姑娘的声音,老夫人说要给白姑娘挑选一些新首饰佩戴,那白姑娘也恬不知耻,竟连连道谢,奴婢不信她不知那些是夫人的嫁妆!竟也有脸要!”
今个,她算是见识到了得寸进尺。
云舒起身,“走,去看看!”
她记得那间库房放的都是她嫁妆,钥匙只有她手里一把,老夫人如何开的门?
等到了后,云舒看着眼前一幕了,可谓气的胸疼。
库房的门锁破碎着半悬挂,明显是被砸开的。
老夫人身边服侍的丫鬟以及府内侍卫见她来了,纷纷行礼,声音似是故意很大,“夫人,您来了!”
她瞥了眼库房的门,讽刺道,“库房钥匙在我手里,门怎么开了?莫不是进了贼人?”
云舒声音不高不低,库房里的人自是能听到。
老夫人赶忙就迈着步子急匆匆走了出来,脸上却不再是先前的那副嘴脸,就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笑吟吟说道:“舒儿这说的什么话?月霜刚入府来,身上却没戴几件像样的首饰,我瞅着不是心疼嘛,本来想开了库房的门后,找人知会你。”
“可挑选的太投入,一时间忘了,正好你如今也来了,库房这些箱子上也都有锁,开锁着实费劲,要不你把钥匙拿出来,咱们都是一家人,我老婆子知道舒儿贤惠懂事,不会因为方才那点小事记恨的!可对?”
红袖撅嘴不满的嘟囔,“老夫人真是张口就来,刚刚我带人过来,可是被拦着不让进的,压根没有通知夫人的意思,如今这摆明是被撞破了心思,尴尬着给自己找台阶下。”
红袖声音不高不低,老夫人倒是都听了进去,脸色立马就变难看了,僵硬着脸道:“舒儿,你就是这么管自己身边丫鬟的?瞧瞧她说的都是些什么话?咱们可是一家人,就算我让月霜选好了首饰再派人去知会你,也是可以的。”
云舒冷嗤一笑:“老夫人这意思,是要先斩后奏么?”
平日里她都亲切的唤一声“娘”,但从今日起,她不会再叫。
“什么先斩后奏,你既然嫁入了咱们裴家,就是裴家的一份子,你的都是裴家的,为娘是你长辈,就拿点首饰怎么了?难不成你还真那么小肚鸡肠?容不下月霜半分?”
“老夫人这话怕是说反了,不是我容不下她,是你们裴家,容不下我!”
“你……”
老夫人气的又要捂胸口,白月霜连忙扶住她,满脸哀求看着云舒道:“姐姐,娘身体不好,你就不要气她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不知道这些首饰是姐姐的,若早知道,便不过来了,还请姐姐消消气。”
消气?她倒是越看白月霜越来气。
干脆不理会她,带着贴身丫鬟,越过二人,直接走进库房,看到眼前的一幕,更是火烧心头。
她所有的嫁妆箱子,为了安全起见都配了锁,跟库房钥匙一样,都在自己手里。
这些箱子都是上等梨花木所制,价值不菲,单是一个箱子便能卖出一百多两白银,可如今好几个都被砸出了窟窿,木屑落了一地,甚至还有一些被砸毁的首饰,被随意丢在地上。
当年她出嫁,梨花木嫁妆箱是爹找人定制的,首饰也都是娘亲自挑选的,每样都价值不菲。
如今却被折腾的像是破烂。
云舒觉得,她不欠裴家什么,是裴家这五年来欠她诸多,可现如今,一天不到的时间,她却好像是把五年没受的气都给受了。
老夫人应是觉察了她的异样沉默,跟了进来,扫了眼满地狼籍,轻咳了声,又开始说好话,“哎呀,舒儿!刚刚是娘没照顾到你的感受,说话急了一些,但娘也是心急啊,你说你跟月霜以后是要一起伺候悦儿的,月霜如今还怀了身孕,对咱们裴家而言,不是大好事吗?你就不要计较那么多,咱们一家子还是能和和睦睦的,月霜,你说是吧?”
白月霜是被老夫人护着的,自然点头,笑意盈盈:“是啊,娘说的不错,我以后是要跟姐姐一起服侍裴哥哥的,身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不能成了仇人吧?或者……或者姐姐看这些损毁的首饰价值多少,我赔付便是。”
云舒等的就是这句话,不管这白月霜是真的想赔她还是说的客气话,今日这笔账都不能这么算了。
“至少一千两!”
“你怎么不去抢呐!”老夫人又两眼一翻,状似晕厥。
“梨花木箱子一个价值一百五十两白银,损毁的首饰,都镶嵌有贵重宝石,即便是一根普通的宝石玉簪,价值也在五十两,损毁那么多,我只要一千两不tຊ多!”
白月霜翻了翻荷包,囊中羞涩:“姐姐,我只有一百两银票还有些碎银。”
云舒脸色平静无波:“你不是侯爷之女么?入府没带嫁妆?是侯爷太穷,还是看不上将军府?!”
“你又在说什么胡话,侯爷镇守边关,嫁妆之后自会让人押送过来,不过是从你嫁妆里拿几支首饰罢了,何须如此尖酸刻薄?”老夫人是不想跟这棵摇钱树闹的太僵,奈何云舒嘴里就没有一句好听话。
云舒正要再出言回怼。
身后忽然传来稳重匆忙的脚步声。
她眼神一冷,知道是裴悦来了。
“悦儿!你可算来了!”老夫人哭丧着脸,“你这夫人,也不知怎么了,你娘我是做什么都不对,总能招惹了她!”
裴悦完全没有问她缘由的意思,上来便是冷漠的质问:“云舒,你抽什么风?娘都这么大年纪了,何须与她过不去?”
“我抽风?”云舒转过身去,毫无情绪的眸子紧盯着他,眉眼之中,尽是复杂情绪,“裴悦,我的好丈夫,你可还记得当初娶我,是怎么向我爹保证的?你说我入门之后,断然不会让我受半点委屈,你说爹娘都好相处,不会为难我!”
“我说错了么?”裴悦神色淡漠如冰,“今日难道不是你一直在无理取闹?你敢说这五年来,你曾有半点不舒心?”
“有!”她声音提高,“就今日!我仿佛是把五年没受的委屈都受了!你五年未归,一封书信都不曾给过我,我矜矜业业打理府内一切事物,到头来,你带回别的女人,信誓旦旦的要给平妻名分,你院内那棵树,是你走后三个月我亲自种上的,每隔一个月,我会绑上一条从寺里求来的祈福绸带!”
“哪个男人不三妻四妾?一颗树而已,我回来了自然没有再存在必要!云舒,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想表达什么?你是我们裴家的大功臣?所有人都要为你鞍前马后,端着敬着?嗯?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云舒倒吸了口气,胸腔肺腑皆是凉意,她僵着唇,收缩眼眶,不让自己再掉一滴没价值的眼泪,平静着说道:“我这个人是没什么价值,那就说点有价值的,红袖,清点库房折损,咱们给将军……好好算比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