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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歌城外。
  沬水水神长达百丈的身躯上,每一片漆黑如墨的鳞片上,都泛着丝丝水汽,闪烁着冷冽且深邃的光泽。
  这些水汽连接天幕,连接着暴雨和沬水的洪水巨浪,将百里内的一切水汽化为它力量的延伸。
  它那一双在黑夜之中,如同夜明珠一般的双目,翻滚着凶狠与狂暴。
  它张开巨嘴,露出如刀剑一般的森森獠牙。
  它发出雷霆般的低吼,震耳欲聋,直撼人心魄。
  随着它的吼叫。
  一道又一道巨浪,自沬水中掀起,以排山倒海之势,向朝歌城的方向碾压而来。
  它喷出一道鼻息,化作瓢泼大雨落下。
  那冰冷的雨滴冒着透骨的寒气,几乎要把接触到的一切,都冻结起来。
  城门楼上,所有将士脸色发白,瑟瑟发抖,几乎要站立不稳。
  以羸弱的凡人之躯,直面神灵之怒,哪怕这些将士再勇敢精锐。
  此刻心中也只剩下恐惧。
  城门楼下。
  梅伯见到这一幕,哈哈大笑。
  “帝辛,这就是你要付出的代价,你想以王权动摇神权?”
  “那就要直面神灵的恐怖。”
  “在神灵的怒火之前,你什么也不是!”
  他高举双手,向着那头遮天的墨蛟疯狂大叫。
  “沬水水神啊,断掉你祭祀的人王,就在这里,降下神罚吧!”
  子受淡淡地抬头,看着那头正排山倒海一般,碾压过来的墨蛟。
  他眼中没有任何慌乱。
  看来,这就是梅伯这群人敢挑衅王权的依仗。
  沫水水神。
  朝歌附近记载最详细的一头淫祀邪神。
  数百年来,苏醒十几次,每一次都掀起天灾地祸,不知道害了多少人族的性命。
  帝辛目光平静。
  淫祀邪神在人间已经肆虐太多年了,已经在无数人族的心中留下了刻印一般的思维枷锁。
  他想要以王权推翻神权,就必须要斩神。
  而且,要把这些肆虐人间的草头神灵,从所有人的心中彻底杀死。
  他才能真正推翻神权。
  “送上门的祭品吗?”
  这几日,他已经从长耳定光仙口中得知了不少仙神的秘辛,知道人间气运之下,无论是人、妖、仙、鬼都不可运转仙境以上的力量,否则就会被人间气运反噬。
  在人间修行的神灵,传闻中都是不可一世的大妖,其实都在仙境之下,没有仙缘,指望着人间的香火之力提高修为。
  香火之力,曾是三皇五帝时期用来请神斩妖的术法,现在却被这些妖物用来修行。
  眼前的这头墨蛟看似不可一世。
  然而仅仅是一个没有仙缘,没能渡过仙劫的草头神灵罢了。
  区区一头不到仙境的妖。
  他现在的实力抬手就斩了。
  ……
  漆黑的夜幕下,乌云密布。
  雄伟的朝歌城,此刻完全笼罩在墨蛟掀起的雷鸣暴雨之中。
  暴雨之中的一切声音都逃不过他的神念。
  它眼露邪魅凶光,口中獠牙毕露,每一次呼吸,都会掀起巨大的狂风。
  “难怪本尊的修行越来越慢了。”
  它微微扬起头,仔细感受着自身香火的变化。
  果然,它立刻就发现,沬水的人祭已断了许久。
  笼罩在沬水河上的香火凋零,原来如云如雾的香火之力,现在只剩下丝丝缕缕。
  “祭祀已断,香火不续,殷寿,竟断本神祭祀。”
  沬水水神周身墨鳞片片乍起,用冰冷杀意的目光,看向城门楼上的子受。
  然而,在它刚刚露出杀意的瞬间。
  在它的眼中,子受全身立刻笼罩在一片盛大的人间气运之中。
  气运如红日,煌煌之威不可冒犯。
  它的瞳孔微微收缩一下,低声自语道:
  “早听闻人王气运加身,任何仙神法术皆不可伤其身。”
  “这气运平日不显山,不露水,但一旦有任何仙神对人王露出敌意,这人间气运,就会立刻自动凝聚而来,保护人王。”
  “今日一见,倒果真如此。”
  沬水水神愤慨无比的收敛了针对子受的杀意,但眼中的愤怒与冰冷,却丝毫不减。
  它冷哼一声,发出连续不断的雷鸣之音。
  它的獠牙利齿上,滴落下足以冻碎岩石的冰冷雨滴,咧开巨嘴,如同狞笑一般。
  “国运只能护身,你以为仅凭这一点,就可以不敬神明?”
  “吾可以祸乱人间,坏你江山社稷,毁了人间气运。”
  “汝断本神香火,今日若不给你一个教训,日后还不知有多少愚蠢无知的人族,敢冒犯神威!”
  沬水水神冷冷看着朝歌,口吐人言,如同惊雷一般炸响,道:
  “殷寿,本神是昊天陛下钦点的神灵。”
  “合该受人间香火祭祀,你断本神祭祀,便是与仙神为敌。”
  “本神可以再给你一个机会,恢复本神祭祀,以十倍人祭向本神赎罪。”
  “本神尚可原谅你这一次的冒犯,否则本神今日就要让你知道。”
  “不敬仙神的代价是什么。”
  它说话间,周身雷霆滚动,一道道粗壮的闪电从云端直击大地。
  每一道电光闪烁,都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鸣。
  狂风裹挟着暴雨,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冲击着朝歌城墙。
  仿佛要将整座城池淹没在浩瀚的水汽之中。
  它轻蔑地看着子受,声音震荡天地。
  轰!!
  乌云之中,再一次炸开一道雷霆。
  惨白的闪电,将整个朝歌城都映出一片幽色。
  城门楼上。
  众将士头皮发麻。
  冰冷沉重的暴雨,几乎让他们无法睁开双眼。
  肆虐的狂风冰寒刺骨,似乎钻透了他们的铠甲,他们的皮肉,要将他们的血也冻结。
  狂暴的雷鸣,震得他们双眼发花,双耳轰鸣不断。
  只有子受,对漫天风雨,视而不见,他淡然地开口道:
  “一头淫祀邪神,也敢在孤的面前,自称神灵。”
  “来得正好,吾人族习武,正缺肉食。”
  他的声音中,带有一股不怒自威的霸气,带有一种睥堄天下的豪情。
  他开口间气定神闲,却自有人王威仪,声音听似不大。
  接着,他一步踏出,竟然落在沫水之畔,一步一步走向墨蛟,每走一步便说一句,声音滚滚盖过鸣雷之音,清晰无比的回荡在周围人族耳中。
  “汝自称水神,却从不保一方生民安宁。”
  “汝每年接受人族香火无数,却不管风调雨顺。”
  “汝自称神灵,却要无数人族殉葬,吃人为乐。”
  “汝自称神灵,却无半点悲天悯人之举,沬水河畔的子民但有半分怠慢,就会召至杀身之祸。”
  “汝也配称神灵?”
  “如果这人间的神灵,皆如你一般,那这人间所有神灵,皆有罪!”
  子受霸气无比地一挥手,在他身周百米之内的风雨瞬间被震散。
  他风雨不侵的站在沫水之畔,平静而威严地注视着头顶墨蛟,随手一挥一柄雷霆闪烁的长刀落入手中。
  “神灵有罪,当与人同罚!”
  “按我大商律令,当斩!”
  此言一出。
  比惊雷更加惊天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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