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困难。”
梅年雪站在压着玻璃板的办公桌旁,双手背在身后,三好学生模样。
“我就是觉得对方人不错,时机合适,然后就结婚了。”
师父温言和师母方良对她的好,早就超过了师生之情。
除了和他们没有相同的血液,她几乎可以算是师父师母家的一员。
在他们面前,许多真心的想法都是可以直接说的。
“这辈子迟早是要结婚的啊。”
温言知道这孩子要强,也是个有主见的。
她梅年雪说好,那还真不一定好。
他的徒弟他了解,专业上完全是可以放心让她去做的。
但是,生活上,她看人还是有些偏颇。
从小缺少爱和关注,谁要是对她好一点点。
一点小恩小惠,就很容易被人骗了去。
可是,婚都结了,也不能让人离啊。
“哪天带来我和你师母看看。”
婚结了,他也得把把关,认认人。
免得徒弟被人欺负了,他都不知道找谁算账。
“不知道师父知不知道骆家?”
师父在港南生活了20多年,对骆家应该会有了解吧。
“他是骆家的二少爷,骆青钰。”
温言想了想,“我倒是认得骆家的骆知礼,以前在学校的校友会上见过,聊过几句,为人处事是让人挺舒服的。”
但后一句,‘父亲如此,孩子该是不错。’温言没有说出口。
他的徒弟,他可不会长他人威风。
这老公,可不比合作伙伴,得好好观察。
近距离观察,用放大镜观察,用吹毛求疵来说都不为过。
“嗯,他们一家对我都好。”
骆家怎么样不重要,他的徒弟,那是天上的神仙也配不上的。
“这样吧,我元旦和你师母要带着温怡回趟蜀地,你师母在那边有个学术会议。”
他这徒弟好骗得很,不看看人,他不放心。
“等我们从蜀地回来,你带他来家里吃个便饭。”
“好。”
她之前就想过和师父师母说的,但是想到他们的女儿温怡,她才没有主动联系。
“温怡你不用管,她现在找到工作了,天天开心得很。”
“嗯。”梅年雪应下。
“那就这么说定了。”温言满意的带上老花镜,将电脑转到梅年雪面前,
“这篇文章,我看过了,写得不错,杂志社的编辑也通知我刊登......”
梅年雪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文章上,没有再想其他。
事情结束后,师父让她回家吃饭。
梅年雪说家里人还等着她回去,师父也没有多言。
打电话和师母说了之后,不到十分钟,住在学校教师公寓的师母就提着保温桶出现。
一阵家常话聊,她送走师父师母。
这才提着师母炖的酸萝卜老鸭汤走到公交站台,乘坐公交车回家。
梅年雪靠着椅背放松,侧头看着窗外发呆。
周六,阳光明媚,沿海街道上尽是享受悠闲周末的人。
温怡一直不喜欢她。
当年她投档的时候,文物保护与修复还是个冷门的专业,但专业要求分数很高。
很多考生及家长都觉得性价比不高,毕业后工作不好找,且收入和职称挂钩,所以报的人少。
她的勤奋、耐得住性子,大一的时候被温言教授看见,就一直带着她做事。
带着她去现场,去参加各种会议。
在专业上对她相当严格,一丝的不严谨,都会被严厉批评。
在生活上,师母方良是中西医结合的医生,会教她各种生活常识和预防疾病的妙招。
就是这样严父慈母的一对,让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家庭的温暖。
她也渴望自己能拥有一个这样的家庭,一家三口过平凡的生活。
不求大富大贵,只求日日相见、相守、相知。
她第一次羡慕一个人,就是他们的女儿,温怡。
温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喜欢她的呢?
大概是从餐桌上渐渐多了她爱吃的菜,而缩减了温怡的菜品开始的吧。
时间久了,终在一次温怡的情绪爆发后。
她找各种蹩脚的理由,拒绝师父师母的再三邀请。
他们也懂得她的意思,没有强求过她。
她知道,这一次,温言是作为师父,更是作为她的娘家人宴请骆青钰。
这不仅仅是一顿饭,更是师父的态度。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师父是不会允许任何人低看他的关门弟子的。
公交车坐了很久,梅年雪到家的时候,酸萝卜老鸭汤已经没那么烫了。
进门之后,才看见骆青钰正在客厅看电视。
骆青钰一个人看电视,这倒是第一次,以往他在家都是忙工作。
“我回来了。”
“你吃午饭了吗?”骆青钰随手关掉电视。
“你吃了吗?”梅年雪不答反问。
“在老宅吃了回来的。”
“我也吃了。”她其实不饿,也不想动,所以说她吃过了,“师母炖了酸萝卜老鸭汤,我休息会儿起来煮晚饭。”
“好。”
近4个小时的高强度用脑,加上一路坐车,她感觉头胀得不行,还一阵一阵的跳痛。
现在,她只想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
梅年雪换好家居服,躺上床很快就睡着了。
骆青钰进书房前,站在房间门口,黑眸里盛着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担忧。
床上的人趴睡着,黑如绸缎般的长发像它的主人一样乖巧,在枕头上散开。
短短几分钟,已经进入了深度睡眠。
体力还是差了些,以后得省着点折腾。
骆青钰这般想着,转身去了书房。
他熟练的将新找到的资料归入加密文档,而后分屏,将一条一条的线索串联起来。
这一觉梅年雪感觉睡了很久,结果打开手机一看,发现只睡了两个小时。
此时,起来做晚饭正好。
她走出房间,客厅隐在黑暗里。
唯有书房的灯亮着,时不时传来敲击键盘的声音。
一觉睡醒,暮色四合。
家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动静,使得她的心底升起一阵幸福感。
港南的冬天来临,天黑的时间提前了不少。
晚饭有师母炖的汤,她再做两个简单的菜就可以开饭。
骆青钰也没让人叫,听见动静就出来了。
“有什么我可以做的吗?”
他站在岛台的另一边,看着厨房系着红色围裙的人。
红色,让人感觉很冬天,似乎好事将近。
“你盛饭吧。”梅年雪担心他又把自己给烫了,只给他做简单的事。
一人盛饭,一人上菜。
两人坐在橘色的灯光下,安静的吃着饭。
梅年雪回老宅吃过饭,她也终于知道为什么骆青钰和骆爷爷会说她做的菜好吃了。
实在不是她的厨艺多好,而是她做的饭菜和老宅的口味不一样。
老宅都是专业的厨师做,每一道菜都有一定的配比。
而她的,完全是冰箱有什么食材,就吃什么,放调味料也是传说中的‘适量’。
吃完饭,骆青钰收拾碗筷放洗碗机,她则擦拭餐桌和台面。
帕子还没有搓干净,手腕上的手表就震动了起来。
梅年雪隔着橡胶手套一看,是向阳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