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敬文深吸一口气往前迈出一步，红着脸道：“我在等你……昨夜我想了很久，现下已经想明白了，表妹不用担心自己的身份配不上我，我对表妹一见倾心，等我高中，我便向母亲表明心意，若母亲不同意，我便终身不娶！”
苏向晚被这一番话吓得目瞪口呆，她慌忙摆手，“不是的，二表哥，你别误会，我是真的把你当哥哥一样看，并没有其他意思……”
“你可是有什么顾虑？”裴敬文不甘心道。
苏向晚叹出一口气，正色道：“二表哥，我们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你是正人君子，前途一片光明。结亲这种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私相授受，二表哥必会因此而蒙上污点，前途受损。京都贵女这样多，二表哥定会遇到一位良人，琴瑟和鸣，白头偕老。”
看她模样认真不似作假，裴敬文怔了片刻。
感觉身体里好似有什么东西破碎开来，他用力攥了攥手，压下心底的苦涩。
“天色不早了，表妹早些休息吧。”他眼角微红，留下这句话，仓皇逃离。
苏向晚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离开了。
墙内裴明玉双眼喷火，脸色阴沉。
……
“什么？！敬文当真这么说的？”沈氏“腾”地一下站起来，脸上青筋暴起。
“千真万确，我亲耳听见的！”裴明玉斩钉截铁道。
啪！
沈氏抬手挥翻桌上的茶壶，瓷片四溅。
“贱人！这个贱人！敬文一向守礼，竟为了她连规矩都不顾了！定是这个贱人勾引的，仗着一副狐媚样就来祸害他，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沈氏怒火攻心，气得直拍胸口。
裴明玉附和道：“苏向晚这个贱人刚来府中我就看她不像个好的，果不其然！”
“那个贱人怎么回的？”
“她还算是有自知之明，拒绝了哥哥。”
沈氏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敬文这孩子从小就是死心眼，认准的事情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行，得想个办法彻底断了他的念头！”
“母亲打算怎么做？”裴明玉问道。
“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的事情？”
“自然记得。”
沈氏恨恨道：“不能再耽搁了，就明日吧……”
……
翌日，天空果然下起绵绵密密的细雨。
苏向晚执笔作画。
昨日耽误了些功夫，今日得抓紧时间多画些花样补回来。
“苏小姐可在？”
门外传来月荷的声音。
“我在。”苏向晚撩帘而出。
“苏小姐，二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苏向晚一愣。
二夫人和二小姐不是不喜欢她吗？怎会主动请她过去？
“知道了，我这就来。”苏向晚跟着来到二房院子里。
“晚晚来了，快坐。”沈氏站在门口，看见来人笑吟吟道。
“二夫人。”苏向晚敛祍行礼。
“哎呀，别客气，来了这处就当自己家一样。”沈氏热情道，神色坦然得好似前几日不让府医去松烟阁的另有其人。
“快进来，别在外面淋雨了。”她招手道。
苏向晚抬步入内。
刚一进去，发现裴明玉竟然也在。
她怔了怔，问候道：“二小姐。”
裴明玉脸色算不上好看，却难得地没有出口讥讽她，只是将脸别过一边。
“前几日你不是送来荷包，我一瞧，绣的可真好，所以今日想请你教教玉儿。”沈氏笑道。
苏向晚心下一松。
原是为了这个。
“二夫人抬举晚晚了，我也就略会一二，若二小姐不嫌弃，晚晚定当知无不言。”
裴明玉仍然别过脸不说话。
“咳！”沈氏掩唇轻咳。
裴明玉别别扭扭地转过来，轻蔑道：“切，我倒要看看你绣的能有多好！”
“玉儿，好好说话。”沈氏轻飘飘训斥一句，对苏向晚道：“那就麻烦晚晚了。”
苏向晚微微一笑，坐在绣架跟前，“想要绣得好，针法是其一，花样是其二，若是画的花样好看了，照着描也不会太难看。”
说着便拿起笔在绢布上细细描起来。
一旁母女二人对视一眼。
沈氏凑过去一看，叹道：“晚晚画的真好，这喜鹊跟要飞了似的。”
“二夫人过奖了。”苏向晚谦虚道。
沈氏瞄她一眼，状似无意道：“晚晚画的花样都可以卖给绣坊了，我母家有个远房亲戚便是做绣坊生意的，平时也收花样子，开的价钱很是不错……”
苏向晚眉头一挑，这两日自己不就是到处在找收花样子的商家吗？
她好奇道：“是吗？二夫人的远房亲戚在何处做生意？”
“就在京都芷阳路那条街，好像是叫……锦云坊。”沈氏讪笑道：“许多年不打交道了，不大记得了。”
苏向晚暗暗记下。
没过一会，裴明玉坐不住了，嚷嚷道：“母亲，明日再练吧，我累了，眼睛都花了……”
沈氏叹道：“行吧，你这孩子，净会偷懒。”
她转头对苏向晚道：“今日麻烦你了，改日你若有时间再来坐坐。”
“不麻烦，那晚晚就先回去了。”苏向晚柔声道。
松烟阁。
“小姐，您收拾东西是要出门吗？”
“是，我方才去二夫人那处，听她说她有个远房亲戚收花样子，我想去试试。”苏向晚扬唇道。
“小姐要一个人去吗，我不放心啊……”
“你的伤还得再养段时间，我去去就回，你别担心了。”
苏向晚整理了这两日的成果，出发前往芷阳路。
今日下着雨，街上行人少了很多，显得冷冷清清。
苏向晚一番寻找，终于看见了挂着“锦云坊”牌子的商铺。
这间商铺不大不小，比起万绣阁逊色许多。
苏向晚抬步入内。
许是因为今日下着雨，店里一个客人都没有，一个灰衣伙计趴在柜台前欲睡不睡。
斜雨霏霏，打湿了帷帽，贴在脸上湿哒哒的，苏向晚顺手摘掉。
“请问掌柜在吗？”苏向晚出声问道。
伙计打着哈欠，睁眼打量着她。
看清来人的一瞬间，伙计眼睛瞪圆呆立不动。
他怔怔道：“掌柜在里间呢，小姐请跟我来。”
苏向晚环顾四周，突然有些发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