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天气向来要比北方的热一点,夏秋相接的季节,穿着单衣走在大街上竟然有些冷了。
高宇西站在路边拦了一辆车,梁慕凡站在她身边。
高宇西几乎不可闻地轻笑,拉开了车门,“请吧二位?”
他坐上副驾驶向司机报明了地点,然后伸手摆好了车内后视镜的方向,正好抬眼就能看见后排的两个人面无表情,冷眼相对。
高宇西将他的拐杖收好,以至于副驾的空间足够自己转身调侃。
“梁慕凡,这么多年没见你怎么还是这样做什么都像是别人欠了你八百万一样?”
梁慕凡抬眼看他,“和你有什么关系?”
高宇西转过身从镜子里看他,“我员工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不关你事。”
楚瑶和梁慕凡同时开口说道。说完之后梁慕凡转头看了她一眼,楚瑶则一动不动地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高宇西撇着嘴笑笑。
三个人就这样一直到目的地,然后吃完饭再回到华清。总共说的话除了需要点菜的时候,没超过二十句。
高宇西的拐杖在地面上敲除咚咚咚的清脆声音,那是他们三个个人之间唯一的气氛烘托工具。
又到挂着楚瑶获奖的宣传栏跟前,楚瑶故意走在里侧能挡住自己当年的那张照片。
高宇西心中早就知道她会这么做。
可是梁慕凡不知道,他昨天听闻她竟然在华清有这样好的名声,索性就站在宣传栏跟前好好看一看。
“别看了走吧。”楚瑶催他。
梁慕凡道:“怎么了?昔日华清的佼佼者不准别人来瞻望一下?”
他故意说话让她难堪。
楚瑶的脸上的神情瞬间就有些挂不住了,低下头不知道怎么接过他的话。
“少说这些话。”高宇西的拐杖出现在楚瑶的视线里,“女孩子的脸皮薄。”
梁慕凡冷哼一声然后走开了。
西区的酒店是在校园里面的,一般是用来接待校园来访的客人。前两年疫情的时候,还会有学生被隔离在这里。
梁慕凡是昨天突然杀到这里的,王一肖加紧联系酒店安排住宿,无奈已经满客。
对梁氏集团招待多有不周,王一肖代表华清对梁慕凡表示歉意。
梁慕凡淡漠地回应没关系。
反正他也别有目的。
就像此时。
在高宇西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梁慕凡跟着楚瑶站在她的房间门口等着她掏出房卡刷开房门。
楚瑶没好气地送客,“如果周翊然不方便来接梁总的话,我可以打电话叫大堂经理来告诉你他的房间门牌号码。”
“楚瑶。”梁慕凡淡淡地开口。
他的声音并不大,甚至走廊里的声控灯都没有亮起来。
走廊尽头是透亮的小窗子,好像是将所有的昏暗都归于尽头倒成了亮堂的地方。
“你知道他是谁吗?”
“谁?”
“高宇西。”
是谁?是她的老板,是每个月给她发工资的人。
她并不想就这种无意义的话题跟他聊下去,索性将门卡一刷,开门进了屋子。
这回反倒是梁慕凡站在门口,踌躇着没有立即跟进去。
楚瑶换上一次性拖鞋,转过头看他还站在门口。
于是走到门前,“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梁慕凡看向她。
“高宇西是我的……”
楚瑶抬头。
“同父异母的弟弟。”
梁慕凡的喉结上下滚动一番,皱着眉,眼神幽幽。
她以为他会说出一些与高宇西的过往,没想到却直接扔给她这样一张底牌。
可是她之前怎么都没听说过梁慕凡有个这样的弟弟?
结婚三年,他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她最为妻子却无从得知!
可见他待自己有几分真心!
“为什么没听你之前跟我提过?”
“……说来话长”他犹豫了几秒居然还想用这样的字眼来打发她。
楚瑶走进房间里,拉开椅子坐下。
梁慕凡跟在她身后。
“梁慕凡,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情。”楚瑶语气平静,她甚至没指望能从梁慕凡的嘴巴里跳出来哪些真实有效的信息。
“你有个这样的弟弟,我从来没听说过。”
“你有个赵臻那样的未婚妻,我也没听你向我解释过。”
“你……”在外面跟别的女人勾勾搭搭,她也不知道。
所以这三年,她究竟是在扮演什么角色?
一个蹲在家里的白痴妻子吗?
要不是潇潇那天告诉她赵家的大小姐在媒体面前公开谈起她与梁慕凡之间的婚事,她几乎是对赵臻这个传闻中的人一无所知!
“赵臻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梁慕凡道。
“过去?”
楚瑶当即掏出手机将那天潇潇转发给自己的视频翻出来亮给梁慕凡。
赵臻的访谈经过节目组的剪辑加工之后指向梁慕凡的意味又更加显得耐人寻味了起来,但不可否认的是,媒体传播给大众的信息就是这两个人之间的婚约虽然已经经过各种斗转星移,最后还是作数!
他已经找人将这个新闻压下去了,怎么现在还是能看见这样的视频?!
梁慕凡掏出手机,“公关部,赵臻那个访谈视频还在公然传播,澄清一下,梁氏与赵氏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我与赵臻之间也没有!”
梁慕凡语气严肃冰冷,公关部的人员吓了一跳赶紧挂了电话就开始安排推文。
“信了吗?”男人的黑眸染上怒意。
楚瑶看着他摇了摇头。
她真是变了太多!从前在家的时候哪里会容得她这样回应他!
梁慕凡眯起眼眸,冷声问道:“还是说,短短几天,你已经对高宇西神魂颠倒了!”
落地窗外,红霞满天,楚瑶起身站在那里,背光,他看不清她是怎样的神情。
良久,他听见她喉咙里几乎不可闻的声音。
“是……”
“是有怎样?”
楚瑶抬起精巧的下巴,在昏暗的灯光里望向梁慕凡那张俊朗的脸。
他的眼睛里正映着窗外的红霞,虎视眈眈地看向自己。
下一秒中,大手便掐住了她的脖颈,逼着她不得不费力地挣扎。
男人在她耳畔咬牙切齿,“你,再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