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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喘口气,大夫人又道:“琼儿,别愁嫁,没了这一桩,自有更好的等在前头。苏姨娘,你放心大胆去看,可别因琼儿年龄大了,就自个儿看轻自个儿,若遇见合适的,就是请贵妃出面,也不是问题。”

苏姨娘与顾琼抽抽噎噎应了。

薛青又哄了会儿,大夫人就让她们回去等消息。

待二人走后,薛青侍候大夫人用了汤药,轻声道:“又让母亲操劳了。”

大夫人斜斜靠在塌上,看着十分疲惫:“自家孩子,再怎么操心也不为过。贵妃那里如何?”

薛青简单将她今日入宫的经历讲给大夫人听,大夫人面色方才好些,道:

“真是个好机会,你做得不错,我猜过不了多久,圣上的旨意就会下来,或许要你协助处理此次江南士子进京一案,到时你要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恩荫的官职高低就看这一事了。”

薛青点点头。

大夫人拧着眉头说道:“不过你还是要把你妹妹之事放在第一位,若连此事都忍得,日后国公府岂不是谁都能来踩一脚。”

薛青道:“这是自然,冷大夫说母亲是忧思过重,这场病才来得这么严重,母亲安心养身子,外面的事一切有我。”

圣上的旨意傍晚就下来了,命她跟随吏部全程参与此事。

薛青再次向国子监告了假,接连几天前往吏部官署与众臣子商议。

她虽得到了圣上的青眼,但在这些官吏眼中仍然是个后辈,且是个家世落魄,还未有官身的后辈。

官衙里的人都不怎么在意薛青,给她安排的也都是些零碎的小活。

眼看学子们就要入京,整个吏部官衙都忙得团团转。

薛青的晌饭也是在官衙用的,别人都三五成群,只有她端着国公府送来的食盒,孤零零坐在角落。

妹妹顾琼知道她嗜甜,亲手做了桃仁霜糖糕放进来,薛青一笑,小口吃着糕点,心里惦记着董长茂一事。

该查的都已查清楚,到布局的时候了。

这时,吏部尚书张文敏坐了过来,笑眯眯道:“世侄,可用好膳了?”

薛青忙把嘴里的糕点咽下去,喝了口茶清口。

张尚书是出了名的笑面虎,她在官衙受了这么多天冷落,他忽然过来亲切地叫她世侄,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便小心道:“用好了,世叔,您有什么交代?”

张尚书捋了一把胡子,叹口气道:“我一把年纪,原不该腆着脸跟世侄开口,只是事到临头,实在为难,只好来倚老卖老了。”

薛青有种不好的预感,道:“世叔久在宦海沉浮,到底是什么事,竟连世叔也这般为难?”

张尚书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不禁脸热,只是半脸的胡须倒是让人看不出来:

“先前世侄为清谈会捐资五千两,已尽数用完。接下来还有许多花销,不知道世侄可否再稍稍倾囊相助。”

“什么?怎么这么快就花完了?”

薛青是真的震惊了,那可是五千两雪花银,现在准备清谈会的进度还不到四分之一,这花钱速度也太夸张了点。

“世侄小声些,还没花完。”张尚书左顾右盼,问后辈要钱到底不体面。

只是这清谈会本就是薛青出的主意,劳累吏部上下不说,总是向圣上要钱,显得他们无能。

逍遥王那里他们又不敢要,只好来欺负欺负薛青。

张尚书道:“花是没花完,但是圣上让江南学子入京,且由各地驿站护送,沿途跟风而来的人越来越多,每个沿途驿站都往咱们这儿要钱,这预算眼看就要兜不住了。”

为这事张尚书每天都在焦头烂额,圣上虽然答应从自己的私库出钱,但他们要钱也不能太放肆。

薛青看到张尚书本就所剩不多的头发如今更加稀疏,深知他的忧虑。

但她又不是冤大头,现在朝中三品以上大员哪个不是背靠世家,能一掷千金的主儿,只不过是看她年轻,哄她再出血罢了,便道:

“世叔,不知这些钱是怎么分派的,怎会花得如此之快?”

张尚书有备而来,当即拿出厚厚一本册子,对薛青展示:

“预支都在这里了,不说拨给驿站的钱,光是替学子们租赁客栈就占了一大半,还有衣食行...”

薛青翻看这本册子,上面乱七八糟写满了各种开销,许多几乎是想到哪里写到哪里。

上一条还是笔墨纸砚四百六十套,下一条就又说到准备黍米粗面二百石,在这些基础上还有无数墨汁涂改的痕迹。

这一刻,她突然理解了为什么户部总是把拨款一拖再拖,一减再减,饶是她耐性十足,看到这个乱七八糟的账本也只觉头疼。

“世叔,若您放心的话,这个账本先留在我这儿,我来梳理一下,看看还有多少缺口,到时候再斟酌,看看是往圣上那里报还是咱们再凑凑。”

虽然薛青没有一口答应下来,但张尚书还留存着一点希望,便道:“自然可以。”

薛青抱着账本看了会儿,便出门唤来她的小厮平沙,吩咐道:

“你现在立刻前往城西的市集,把米、油、菜、肉一应物资的价格打听清楚,问问大量要货能给到什么价。还有布匹行,问问棉絮、粗布价格几何。

哦,对了,打听一下近来哪个绣坊空闲些,能接大宗生意,问好绣娘赶工的市价。”

平沙一溜烟跑出去。

幸好她有前世处理公司财政的经验,重新整理这个账目也不算吃力,拿了一个空白的书册,自己在角落奋笔疾书起来。

等平沙赶回来时,薛青已经把整个账目的框架搭好。

根据平沙打听来的价钱,一一记录、对比,不时用毛笔在草纸上列出一些计算公式。

张尚书一直关注着薛青,见她整理账目连算盘都不用,搞不懂她在干什么。

假装踱步过去瞟了几眼,发现她像是道士画符一样,在纸上勾勾画画,忍不住开口问道:“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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