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黎舒舒说的那些话,路羡青是不相信的。
不知道为什么。
他只觉得这些看似深情的话,更像是在欺骗齐王。
更让他觉得奇怪是,自己竟然没有闯进去亲手拆穿她的谎言。
反而转过身,默默离开了。
来到冯舒兰的门口,路羡青踌躇了片刻,才缓缓推开门。
冯舒兰其实早就醒了,只不过是在等着叶臻的到来。
当她听见门口动静的时候,故意在床上虚弱地咳嗽了两声。
可就在看见来人是路羡青的瞬间,她脸上的失望丝毫没有藏住。
“表哥?”
路羡青没有了往日的关切。
他站在门口,冷冷的问,“恢复的如何了?”
“还是有些头晕。”
他看着冯舒兰。
回想起了刚才在前院里的种种。
他亲眼看见冯舒兰不顾一切地挡在了齐王的面前。
明明两个人不过片面之交,她却如此毫不犹豫。
究竟是真的喜欢上了齐王,还是喜欢齐王的身份。
路羡青不清楚,也懒得深究。
他只是淡然反问,“我和公主要回府了,你呢?”
将决定权交给她,是不想再强求,也是在试探。
冯舒兰似乎并没有任何的犹豫,只是一只手扶着脑袋,“表哥我现在还很晕。”
“你的伤也有些重,今日不如就在齐王府中休息一晚吧。”
答案他猜到了。
可心里到底还是失望了。
路羡青原以为自己有多了解她,如今看,却也觉得陌生的厉害。
他轻轻摇摇头,“齐王还得追查那些刺客的来历,我们也不便叨扰。”
若是从前。
路羡青一定会强势地将冯舒兰带走。
不仅不会给她跟别的男人接触的机会,也不会放任她喜欢上别人。
可此时,他竟满脑子都是黎舒舒说过的那些话。
鬼使神差地,他开了口,“你若不想回,那便留下再休息一晚吧。”
“那表哥呢?”
冯舒兰知道,自己一个人留宿齐王府,传出去一定清白不再。
所以她必须拉路羡青一起住下。
这样她既不会被人说闲话,又能有机会和齐王多接触。
两全其美的办法,她势在必得。
于是,人从床上爬起来。
走到路羡青的面前,面露担忧,“表哥刚才一个人御敌良久,伤得很重。”
“路府路远,万一路上又动了伤口,恐怕会更严重。”
“不如表哥也一起住下吧。”
路羡青脸色如常。
冯舒兰心里得意的很。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有人高呼一句。
“路羡青,我要回家了,你要不要走?”
这个声音实在是太张扬,让冯舒兰眼神里的凌厉一闪而过。
偏偏没有逃过路羡青的眼睛。
他低下头,声音平静地在问,“我要回府,你呢?”
不得不承认,他对冯舒兰的耐心,确实要比对黎舒舒多得多。
无论是语气还是态度,也都好上几百倍。
面对他这样一个人,即便黎舒舒从前真的很喜欢自己,也总有一天会失望而归吧。
所以,她才会这样不管不顾地寻死。
路羡青今日不知道怎么了。
总想起她。
只见冯舒兰似乎很为难。
两只手拉住他的衣袖,面容柔弱,楚楚可怜。
“表哥,公主她不懂疼惜人。你都受了那么重的伤,她还执意要回……”
“好了。”路羡青将自己的手收回来,背在身后。
停顿片刻后道:“你既身体不适,就再休息一会。”
“我同公主先回去了。”
再多的话,他没有说。
如此下去的后果,他也懒得提醒。
只是默默转身就离开了冯舒兰的房间。
一出门,路羡青就看到黎舒舒站在阳光下。
她未施粉黛,却仿佛独得阳光的宠爱,照在她衣服上的光反射回来。
让路羡青心里烦躁的不行。
看见他,黎舒舒俏皮地伸着头,越过他的身后看,“哟,你的小宝贝没跟你一起啊?”
“她还不想回?”
瞧着路羡青脸色铁青,她笑得更放肆。
“姑娘大了不由娘,你也没办法不是。”
路羡青浑身上下都是伤口,疼得他走路都艰难。
实在没有气力跟她拌嘴,只能冷冷道:“走了。”
说完就自顾往门口走去。
回路府的一路上,路羡青都在闭目养神。
黎舒舒却活脱脱像个猴子,在马车上左看看,右望望,一刻都不停歇。
“公主,你究竟在看什么?”
他抱着手靠在正位上,眼睛都没睁开。
只蹙着眉,尽是氤氲。
黎舒舒贼兮兮地说,“我看看还有没有刺客啊。”
“万一今日在齐王府这场大戏,真的是叶臻自导自演的话,很难说他会不会对你下手。”
这话,让路羡青睁开了眼睛。
他审视着眼前人。
压低声音开口问,“他不是你的皇叔吗?”
“是又怎么样,这不能证明他就是个清清白白的好人。”
黎舒舒打开了话匣子,“今日的事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他才回御都不久,谁能对他下手啊。”
“而且那群刺客和你打的那叫一个激烈,却轻轻松松被府兵拿下了。”
“太怪了。”
若是黎舒舒没提,路羡青的注意力也不会在这上面停留。
毕竟他和叶臻并无私交,出手打刺客,也只是为了救他想救的人。
可被她那么一通分析,确实处处都透露着怪异。
路羡青继续反问,“那你觉得齐王大费周章演这么一出戏,又是为何?”
“我要是知道,不如让我去做官得了。”
黎舒舒抱起手,也闭上了眼睛,不再通过窗户观察外面的情况。
马车内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只是路羡青的思绪,被她的话牵引着到了其他地方。
回到路府,路五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他搀扶着路羡青下了马车,才道:“大人,药品都准备好了,大夫也在静心苑里候着了。”
“让他来玉水院。”
“来哪里?”
黎舒舒在他前面不远的地方。
听见路羡青嘴巴里说出这三个字时,脚都走不动路了。
她转回身子,一脸不情愿,装都不想装,“你受伤了,应该好好养伤。”
“你在我院子里,能养好伤吗?”
可路羡青像是听不见她说话一样。
伴着路五的搀扶,一路往玉水院的方向走。
黎舒舒不放弃地追上他,“不是,你要养伤的话,路五更得心应手啊。”
“路五他一个男子,不细心。”
“我更不细心,我还手重,要是你伤口被我弄得不好,你可别来赖我。”
路羡青嘴角勾了一个浅浅的弧度。
“行,不赖你。”
黎舒舒愣住了,不是,她说的,是那个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