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拜天地——”
一片喜庆中,两位新人转身背对父母,面朝着庭院,在一众亲友的祝福中微微弯下了腰身。
“哐!”
庭院微掩的大门突然被推开。
众人一惊,纷纷回头望去,门口走入一鹅黄衣衫女子,面色悲怆凄凉,脸上带着泪痕。
衣衫已经有些破烂,裙角沾满了泥泞,脸色苍白,整个人瘦弱伶仃。
她看着堂内的人,嘴角浮起一抹苦笑,
“父亲,母亲,我的夫君,还有我的好妹妹,就是这样对我的?”
堂前新人直起身,男子看清人后愣了一瞬,皱起眉头满脸厌恶:“宁姝颜?你怎么在这?”
宾客听清了这个名字,也从惊讶变成了然。
“原来她就是宁姝颜啊,你看她这个样,邋里邋遢,没有一点主母的样子,还好意思出来,真是丢人。”
“哎呦可不是吗,当年她真是走了狗屎运才嫁给世子,这么多年毒害婆祖母,残害妾生子,她自己无所出,天天也不出来见长辈,真是该死。”
“不都说她是几年前从外祖父家领回来的吗?怎么这么没教养?”
“可别提了,她那个外祖父当年平乱征西有功,被封了个异姓王,她跟了几年,一点教养没学到,天天跟个疯子一样。”
“哎,还是宁萱柔好,自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温柔贤淑,这些年来不管宁姝颜怎么欺负她,都忍气吞声,如今也算是有福报了。”
这些人的议论声一点也不避人,声声尖锐,如利剑刺入宁姝颜的耳中。
是啊,都说宁萱柔是个好人,她宁姝颜人人喊打,这么多年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父亲,您能告诉我这是在做什么吗?”
宁姝颜强挺着身子,忽略那些声音,直勾勾地看向堂内坐着的中年男子,宁川,她的亲生父亲。
宁川自从她进来以后就一直眉头紧锁,听着宾客的议论声更是觉得丢脸,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女儿。
他啐了一口,“你自己不忠于丈夫,不敬公婆,不孝父母,就是个毒妇!早就应该让亲家把你休了,是亲家心善,能留你一条贱命,你现在还有脸出来见人?”
宁姝颜听着每一个字,不敢相信是从父亲口中说出的,眼泪浸润了眼眶,宁姝颜强忍着,不肯让泪珠落下来,提高了音量,一字一顿,“父亲,我问,这是在做什么?”
“呵,做什么?当然是将我的萱柔抬为世子平妻,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也全了你的脸面。”
宁川说着,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快点下去吧,大喜的日子,你别在这惹晦气。”
“就是就是。”有宾客附和道,“唐家和宁家已经仁至义尽,让你这毒妇活着已经是恩赐了,怎么还来惹事?”
“顾全了我的脸面?”
宁姝颜颤抖声音喊了出来。
“父亲,我五岁失去了母亲,自小跟着外祖生活,及笄后才被您接回宁家,我听您的话嫁给了世子,来保全您的官位。这些年来我处处讨好您,只是为了能获得父亲的关爱,您现在来做出这样的事情,还说顾全了我的脸面?!”
“你在那胡说什么!”
宁川拍桌起身,怒斥打断了宁姝颜。
宁姝颜却没有丝毫畏惧,扫视一遍院内,看着那一个个看笑话一样的眼睛,嘴角勾起了讽刺的笑意。
她放低了声音,不似最开始那样激动,“在祖父家里的时候,虽然衣食无忧,可是我看着别的孩子都有父母,您知道我有多渴望见到您一面吗?”
“父亲,我十五岁才回到宁家,您将当初的妾室扶正,让我叫母亲。我以为自己又有了父母的疼爱。”
“您说要我亲生母亲的嫁妆,我给了。您说让我对祖父报喜不报忧,我听了。您说我比妹妹大,好院子好衣服都应该让给妹妹,我让了。我到底哪里做的让您不满意,今日如此羞辱我?”
宁川气的伸手指着宁姝颜,另一手捂着心脏,“你,你这个不孝女!你从小就没有教养,不服管教,我们都对你仁至义尽!今天是你妹妹大喜的日子,你非要来糟蹋!我当初把你接回来的时候就掐死你!”
新郎早已经将他们口中的宁萱柔护在身后,他看着心爱女子的父亲气成这个样子,对宁姝颜的厌恶更多了几分,张嘴就是满满的嫌弃,
“没休了你是念在老王爷的面子上,我对萱柔才是真爱,你别在这纠缠了,萱柔这样纯洁的女孩才配得上我,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呸!”
宁姝颜恨恨朝着他啐了一口,
“我纠缠你?唐初明你也配?要不是当初父亲想傍上你们家的关系,你以为我愿意嫁给你这个窝囊废?”
唐初明脸瞬间胀成猪肝色。
这女人这些年来一直像条狗一样,今天怎么能说这种肮脏的话?
手臂传来一阵柔软的触感,唐初明低头看,是宁萱柔伸出白嫩的手触碰着他。
唐初明内心泛起一阵温暖,果然还是宁萱柔温柔美丽。
宁萱柔听了半天院里的吵闹,把盖头掀上去了一角,露出一双眼睛,此时感受到了唐初明的愤怒,温柔一笑,
“夫君不要动怒,姐姐或许只是有些生气所以口不择言,但她本质上还是好的,这些年她一直都很爱你,柔儿想给姐姐求个恩典,夫君就不要计较了好吗?”
唐初明听着这话语,如春风拂面,缓解了他心里的厌恶。他满眼怜爱地看着宁萱柔,伸出手覆盖在她的手上,轻声道:
“柔儿,你总是这么温柔善良,把所有人都想的这么美好,你姐姐欺负了你这么多年,你居然还肯为她说话,真的太善良了,如果我最开始就能娶到你该多好,如今也不用受这个毒妇的气。”
“夫君疼爱柔儿,柔儿也愿意体谅夫君,我们夫妇一体才能好好生活。”
宁萱柔眼中都是爱慕,如雪山上的白莲一样纯洁。
她向前走了一步,看向宁姝颜,
“姐姐不要生气好吗?我是真心爱慕夫君,希望姐姐能原谅我,虽然夫君是娶我做平妻,今后我定会事事以姐姐为尊。姐姐不喜欢给公婆请安,今后就由我来替姐姐孝敬公婆。”
宁萱柔明显是在委屈求全,红了眼眶却仍旧轻声细语,姿态低下。
“柔儿!”唐初明看着她这副模样十分心疼,只想把这个美好的女子搂入怀中,
“你不必这么委屈自己,父亲母亲都十分喜爱你,我们今后一定能幸福美满,你不需要去向这个毒妇示弱,我会让她生不如死的,只要你能开心就好。”
宁萱柔摇了摇头“夫君,姐姐是我的亲人,不管她犯了什么错误都是我的姐姐,我愿意永远包容她。”
有宾客为宁萱柔的话而感动,赞道“同样都是宁家的女儿,宁萱柔这样善良,连下毒的人都愿意包容,世子能够娶到她真是苦尽甘来啊。”
“是啊,当初唐老太君要不是因为她下毒,那身体硬朗的,还能活好多年呢。亏着老太君那么疼爱她,全家只有老太君接受她。哎,人心难测啊!”
宁姝颜看着两个人卿卿我我,听着这些空穴来风的话,只觉得讽刺,冷哼一声道:“宁萱柔,我不需要你在这假仁假义,你做过的那些腌臜事还用我一件件给你说出来吗?还有,”
宁姝颜盯住刚刚说话的宾客,“你说我杀死了老太君,就拿出证据来,在那学着长舌妇人听风就是雨,不辨真凶,人云亦云,哪天你自己被人杀死了都不知道!”
嚼舌的宾客似乎被宁姝颜的眼中的狠意吓到了,但这么多人看着,不能被下脸子,提高了声音尖锐道:
“你个贱人把话说清楚,什么叫被人杀死都不知道?只要你死了,我们大家全都安全的很!是不是啊各位?”
“是啊是啊。”
一片趋之若鹜的应和声此起彼伏,令人作呕。
宁姝颜指着宁萱柔,抬眼,嘴角压着怒意,
“宁萱柔,你自己做的好事不敢承认是吗?”
宁萱柔眼角滑落泪滴,躲进唐初明怀中哭道,“姐姐怎么能这样说我?我做过什么事情?夫君明鉴啊,柔儿清清白白,夫君要相信柔儿啊。”
唐初明手抚摸着宁萱柔的后背,轻声哄道:“柔儿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的女子,这个tຊ毒妇就是想让所有人都因为她不得安宁,柔儿别怕,夫君永远在这。”
被说到的那个宾客也大怒,他是江南布商,此次特意到京中参加唐侯爷家世子的婚事,就是为了攀上关系以后得到利处,那些话也是这几天听茶馆里的人讨论的,
“胡说八道!就是你下的毒怎会有假?全京城的人都这样说,难道还能冤了你不成?满口胡言乱语,如此歹毒的心肠,那老太君定是死于你之手!”
宁姝颜不欲与他再多说,这种人都没有正常思考能力,没有一个人去想想,为什么她要去杀死除了外祖父以外,唯一一个对自己好的人。
这次来,她只是想问问她所求这么多年的亲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她缓步向前走,身体虚弱,却步步坚定。
穿过了层层宾客,走到了大堂门前,稳稳站定。
似是被她身上的气场震撼,这一路无人敢阻拦。
宁姝颜忽视所有人,只看着宁川:“父亲,我最后再问一次,这些年来您可曾真正把我当做女儿?”
宁川早已经厌恶到了极点,没有丝毫犹豫,“我的女儿只有柔儿一人,你还是赶紧以死来赎清你身上的罪孽吧!”
“好!”宁姝颜笑着大声回答,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满是泪痕。
原来多年所求,皆是幻影,她付出了所有想要得到的亲情,在旁人眼中不过就是个笑话。
今天这些人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她,她只盼着父亲能有一丝的关爱,所以能够忍耐,现如今,她也不必再忍了!
唐初明被她突如其来的神态吓到,心中升起来了怒意,她居然还能笑得出来?这是在把他唐家的脸按在地上踩!
唐初明上前一步,高高抬起手臂,想像之前无数次那样,狠狠扇宁姝颜一巴掌,让她摔倒在地!让她悔不当初!让她看清楚谁才是这个家的主人!她不过是一条狗罢了!
“咔嚓”
没有听到预想中的巴掌声。
等到众人回过神来的时候,唐初明已经被扯着胳膊反摔在地,脸贴在地上,双膝跪着,手臂被反着钳制住。
一直在他怀里的宁萱柔也被牵连,一起在地上像狗吃屎。
一时间竟没有了声响。
直到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快去扶世子和世子妃!”
这些人才纷纷清醒过来,手忙脚乱往前走。
“我看谁敢过来!”
宁姝颜又用力一拽,唐初明大叫一声,感到胳膊的剧痛,这才知道,刚刚的清脆声是胳膊折了。
宁萱柔长这么大从未摔过,今天直接成亲的时候当着所有人都面摔成这样,在心里暗骂宁姝颜,早知道就给她下药下的多一些了,让她连今天都活不到!
宁姝颜看着蠢蠢欲动却又不敢上前的人们,冷笑了一声,“我是堂堂安平王的外孙女,学了十年的武艺,你们这一群酒囊饭桶哪个是我的对手?要不是我给你们留着脸面,还真以为我怕了你们不成?”
“够了!”
唐初明父亲受够了一般,猛拍桌子厉声喊道,“你今日来到底想做什么?已经闹了这么长时间了,非要毁了这桩婚事吗?”
宁姝颜有一瞬恍惚。
她来做什么?
她不在乎唐初明娶了谁,有没有给她留尊严。
她只是想来问问,为什么自小敬爱的父亲能够这样对待她。
可是从她进门起,无数的谩骂、指责都劈头盖脸砸在她身上。
父亲像看瘟疫一样躲着她,所有人都希望她去死。
可是她做错什么了?
她只是想在五岁失去母亲的那一年,得到父亲的爱。
她知道这两个月身体越来越差,和当成唐老太君的状况一模一样,估计也要离开这个人世了。
她今日来就是想最后要个结果。
可是现在看来,她不该来。
她生生被逼的没了退路
宁姝颜想,她彻底死心了。
“你放开我!”
在宁姝颜沉默的几息,唐初明忍着剧痛挣扎着,唤醒了宁姝颜。
她利落地把唐初明另一个胳膊也打折了,在嚎叫声中像扔抹布一样扔到一边。
“对,我就是要毁了这门婚事。名义上你们是公婆,但这些年来欺辱践踏我,我也不拿你们当长辈,你们是死是活与我无关。”
宁姝颜回答唐侯爷的话。
她指着仍然在地上趴着的宁萱柔:“但是她要死!”
“什么?”
堂上几人大惊失色,下意识想上前保护宁萱柔,又怕宁姝颜动手,都不敢轻举妄动。
宁姝颜慢慢走到宁萱柔身边,蹲下来,伸手抬着宁萱柔的脸看向她。
“我的好妹妹,装了这么多年,辛苦吗?”
宁萱柔眼里都是泪花,声音娇弱:“你在说什么?姐姐你不要一错再错了,难道你愿意看见父母因为我们而不得安宁吗?”
宁姝颜早已经看透了这家人的面目,此刻对宁萱柔的话也不再奢望:“不得安宁也是因为你死了,你没听见吗?你的好父亲巴不得我赶快死呢。”
宁萱柔愤愤道:“姐姐,那也是你的父亲啊!你怎么能这样伤父亲的心?”
宁姝颜只想笑,这些人颠倒黑白的本事真是一流啊。
她抬头扫视一眼众人,从他们的眼中看到清晰的愤恨和厌恶,了然笑道:“父亲,你这个官位都是靠我母亲的嫁妆买来的吧,要是没有我母亲,你们这三个蛀虫早就横死街头了,现在有什么资格在这指责我?”
宁川买官,算不上什么密辛,但也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这些年来他受人追捧,节节高升,往来宾客都巴结他,哪还有人会提及此事?
宁川气的浑身发抖:“不孝女!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孝女!…”
“当初就该掐死我是吧?”
宁姝颜紧接着说出了宁川的下半句话。
“可惜啊,你当初没掐死我,现在给我我杀死你亲女儿的机会。”
她的手移到了宁萱柔的脖颈处,在宁萱柔惊恐的眼神中,凑到宁萱柔的耳边轻声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给我下毒了,反正我也活不了几天了,你就陪着我一起吧,我的好妹妹。”
说完,她移开脸,满意地欣赏宁萱柔恐惧的表情。
宁萱柔内心翻滚,再也维持不住温柔的模样,狰狞道:“你知道了?你居然都知道了?你个毒妇,你是不是早就想杀了我!”
宁姝颜不再回话,慢慢收紧手中的力道,看着宁萱柔的脸一点点胀红,唇眼凸起。
宁川想快速走上前推开她,宁姝颜感受到,用另一只手拿起地上的一颗小石子,弹向宁川的膝盖。
宁川瞬间跪倒在地。
不过片刻,宁萱柔就没了气息。
宁姝颜把宁萱柔的尸体扔在了唐初明的身边,站起身向门口走去。
唐初明看着不久前还鲜活的宁萱柔此刻面色青紫地瘫在身侧,想触碰又有些恐惧。
满院宾客哗然。
没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是不自觉地给宁姝颜让出了一条路。
宁姝颜走到了门口便停下了脚步。
她听见了,有马蹄声传来,是京城护卫的马。
看来这满院的人也不全是废物,还有人知道要去报官。
罢了,反正也快死了,今日解开了心结,是个好日子,就今日吧。
有怨。
无悔。
蓦然,“杀人了”的叫喊声在宁姝颜身后此起彼伏,响彻唐侯府,慌乱的脚步声,哭喊声,桌椅挪动声乱做一团。
“嗖”
利箭破空,直入宁姝颜的心脏。
宁姝颜看见了,那是从前宁萱柔给她介绍的护卫,说此人武功高强,能看家护院,她信了,而且曾经非常相信,不知后来为何忽然消失。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宁萱柔设的局,当初的毒药说不定还有此人的几分助力。
宁萱柔,你真是死的不冤啊。
宁姝颜缓缓阖上眼睛,慌乱声又渐渐归于沉寂。
昏昏沉沉,身体轻飘飘的。
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难道这就是死吗?
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只是可惜她这一生执着于亲情,失去了自己。
若是能再重来一次该多好,她会夺回原本属于她母亲的一切,会让这一家人都付出代价。
可惜啊……
蓦然,宁姝颜感觉自己似乎飘起来了。
她尝试着睁开眼睛,
“!”
自己竟然真的在空气里飘荡。
低头看去,是她中箭的尸体倒在地上,旁边没有人,人都在围着宁萱柔的尸体。
失去的听力又回来了,哭喊嚎叫声不绝于耳,没人发现半空中的她,仿佛不存在。
宁姝颜觉得吵闹,又有些新奇,这便是灵魂了吧。
若是人死后都会如此,为何没看见宁萱柔?
喜事变丧事。
一群人开始讨论宁萱柔的葬礼应该如何办,没人想到门口还有一个她。
宁姝颜看着她尸体上破碎的衣衫和脏乱的脸庞,有些心疼,早知道就攒点钱了,还能给自己买个墓碑。
不知道宁川会不会给她下葬?
远处的宁川和现在的妻子守在宁萱柔的身边嚎啕大哭,大概是想不起来她了吧。
“哎呦”
一个小厮被她的尸体绊住了脚tຊ,这才上前问道:“这个毒妇要怎么处理?总不能让她一直在这躺着脏了侯府的地。”
宁川头也不抬吼道:“把她扔出去!扔到乱葬岗!我要让她尸骨无存,让她不得超生!”
宁姝颜只觉讽刺,居然还对他有所期待。
两个小厮得令,去柴房找了个烂草席,把宁姝颜尸体裹起来,放上一个板车,往城外乱葬岗走去。
宁姝颜似乎是离不开她的身体,被牵动着跟随板车走,一路到了城外一个小土丘。
说是乱葬岗,但是并没有几具尸体,因为一到晚上就会有野兽来吃,什么都留不下来。
宁姝颜看着陌生的景色,飘来飘去地自娱自乐,这一天过得慌乱,此刻竟显得格外安静。
多年在内宅深院里,许久未看过夕阳隐于山的美景了。
山下还有一匹骏马在疾驰,似乎是在向这个方向移动。
不多时,骏马就跑到了土丘,上面的人一跃而下,马瘫倒在地口吐白沫,看起来已经是筋疲力竭了。
宁姝颜好奇,飘近端详,惊大了眼睛:
“齐云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