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我很多次?”黎景曜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是你自己不知所谓,非往我面前凑,就这么想引起我的关注?”
委屈,愤怒,让唐夏紧握起拳头,指甲扣进掌心。
手掌已经闭合的刀伤,再次裂开,有血从指缝渗出。
不过,疼痛也让唐夏冷静了几分,没有说出更加冲动的话。
即便如此,离开房间时,还是怒气冲冲的。
“砰!”门被摔出将近一百分贝的巨响。
那架势,像是要去拿刀子找人拼命。
黎景曜盯着门,狭眸眯起,里面泛着幽深难测的光芒。
他已经处理完公务,但没有马上睡,他倒要看看那女人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敢这么嚣张。
十分钟后,门被一种很不温柔的方式推开。
换了身衣服的唐夏端了一碗水果鲜奶捞走了进来,放到床头柜上。
她深吸口气,尽量让自己平心静气一些,“水果中和了牛奶的味道,就没那么难以下咽了,你试试吧。”
黎景曜瞥了眼。
牛奶配合着各种新鲜水果,像一场彩色盛宴,赏心悦目。
然而换来的却是男人的不屑轻嗤,“为了讨好我,你还真是煞费苦心。”
唐夏咬了咬牙,“随你怎么说,身正不怕影子斜。”
撂下这句话,她转身就走,爱吃不吃,又不是她的身体需要营养。
要不是黎父,她才懒得管他。
可门怎么也拉不开了。
她只能求助那个讨厌的男人,“那个……麻烦你帮我开下门。”
她以为这门太高级,自己不会开。
“这又是什么把戏,欲擒故纵?”不出意外,又引来男人无情的嘲讽。
“……”
唐夏一口银牙差点咬碎,才生生咽下这口气。
好在黎景曜为了不让唐夏的“奸计”得逞,还是掀开被子下床。
他慢慢走到门前,拧了拧把手,眸色微深。
确实锁了,被人从外面反锁的。
男人如冰箭般的冷眸射向唐夏,“你让佣人做的?”
“你讲点道理好不好?”唐夏气急。
以为她愿意跟一个活阎王呆在一个房间,找虐吗?
“喂,外面有人吗?”唐夏使劲拍门,“有人在外面吗?开下门。”
门外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对不起,三少爷三少夫人,这是老爷的意思,让您二位培养感情。”
是晴姨。
原来黎父派晴姨过来,醉翁之意不在酒。
唐夏瞥了眼浑身冷躁的男人,跟他睡一个房间,她得吓出神经衰弱来。
她只能对着门外扯谎,“那个、晴姨啊,我的东西在客卧,麻烦你开下门,我把东西拿过来。”
晴姨:“不是要紧的东西明天拿吧。”
“要紧,非常要紧!”唐夏急切道。
“那也明天吧。”晴姨油盐不进,“三少爷、三少夫人早点休息。”
“晴姨、晴姨……”
不管怎么喊,门外已经没了声音。
唐夏急了,她才不要跟他住一个房间。
她看向黎景曜,“你给福伯打电话,让他偷偷来开门。”
黎景曜却眯眼看着她,声音凛冽,“笼络人心的手段很高明,你是怎么在这么短时间内收服我爸的?”
“你说什么呢?”唐夏满脸不敢置信,他怎么会有这种荒唐的想法?
黎老纵横商场一辈子,是她能收服的?
“没什么?”男人态度冷淡。
他没打电话,晴姨办事谨慎,肯定把钥匙藏起来了,找谁都没用。
但黎景曜不愿多解释,转身慢慢往床边走,“约法三章,一,你睡沙发,二,不许打呼噜,三,我睡着了之后你再睡。”
“……”唐夏咬牙切齿,“行,那你快点。”
她去了趟卫生间,出来后趁黎景曜刷牙时,溜到床边,给手机充了几分钟的电。
却无意中发现那碗水果捞空了。
她也没多想,估计是倒垃圾桶了吧。
对此,唐夏撇了撇嘴。
有钱人就是浪费啊。
卫生间传来动静,估计他快出来了。
她赶紧拔了充电器,坐回到沙发上。
黎景曜躺到床上,关了床头灯。
唐夏本想玩会手机,又怕手机亮光会影响那个吹毛求疵的男人,便只能枯等。
可是……
一个小时过去。
两个小时过去。
直到两个半小时以后,她实在睁不开眼了,倒在沙发上就要睡。
却在这时,男人魔鬼般的声音穿过黑暗,再一次传来,“我还没睡呢。”
他的嗓音低沉磁性,本来很好听,可唐夏此时听着,真的就像魔音一样。
她激灵一下,瞌睡全无,震惊又火大的猛地坐起来,“不会吧?你是不是睡了半年,近期内都不需要睡觉了?”
好像被他耍了。
黎景曜按亮床头灯,也坐起了身,“吵什么吵?不愿呆就跳窗出去。”
“你……”
唐夏又恼又恨,刚要说什么,却发现男人剑眉紧蹙,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按着太阳穴。
“你怎么了?”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你脑子里的血块未消前,会经常头疼,要不……我给你扎一针吧。”
不把他弄睡了,她也睡不了。
说话间,她已经走到床前。
幸好经过早上的事,她将银针包随身放在了睡衣口袋里防身。
以为男人会抗拒,没想到,他只是犹豫了一下,问道:“躺着还是趴着?”
他不愿接受她的帮助,但他脑袋像炸锅一样,头痛难忍。
“……趴着。”这么痛快的答应,唐夏倒不适应了。
“别自作多情。”男人好像会读心术,知道她在想什么,无情提示:“不是信任你,而是谅你也不敢害我,因为黎家的怒火,你承受不起。”
唐夏打开针包的动作一顿,“是,您说的对,我不敢,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
但也不必非说出来吧,好歹给她留点面子。
男人脊背挺直,隔着睡衣,都能感觉到面料下面遒劲的力量感,以及散发出来的若有若无的荷尔蒙气息。
再想起新婚那晚的旖旎,不知不觉,唐夏脸颊染上了一抹红云。
施完针后的黎景曜,头不痛了,但躺在床上还是没有困意。
他在想,唐夏为什么嫁给他?
一个女孩,青春嘉年,又有医术榜身,却嫁给一个植物人,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目的。
她要在他身上榨取到什么利益?
……
唐夏回到沙发那边,给针消完毒,发现黎景曜那边的床头灯还没关。
男人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一双眼睛黑亮,一点睡意都没有。
她要疯了,再折腾下去天都要亮了。
想了想,她去衣帽间,打开自己的行李箱。
昨天她人在客房睡的,但行李没来得及拿。
她拿出一本书,回到床边,直接坐到地毯上,轻声说:“你闭上眼睛,我有办法让你在二十分钟内入睡。”
黎景曜蹙眉,“什么办法?”
“这你不用管,你只要摒除杂念,放松自已就好。”
黎景曜并不想照做,但从昨天醒来他就没睡过,再这么熬下去,身体实在吃不消,便照她说的做了。
“记住啊,不管我说什么,都不要睁开眼,不然就不管用了。”唐夏嘱咐一句,然后翻开书,声音轻缓低柔。
“在遥远的国度里,住着一个国王和王后,他们生下一个漂亮的小公主……”
“……”闭着双眼的黎景曜额头青筋跳了跳,这该死的女人,把他当成三岁小孩了?
不过她的声音如汪泉一般,让人听了极度舒适。
才念了几句,丝丝缕缕的困意便涌进了大脑。
因长久未睡产生的疲倦感,也渐渐消失。
就像甘霖滋润龟裂的大地,舒适感让他慢慢放松下来。
……
听着男人渐入沉稳的呼吸,唐夏暗暗吐出一口气。
母亲病重已久,晚上经常难受的睡不着,她就讲故事给她听。
没想到这招对这个龟毛的大魔王也管用。
她要不要考虑开个哄睡直播间?
听说很赚钱。
“哈……”实在困的不行,唐夏连书都没收,关了床头灯,回到沙发上,倒头就睡。
翌日,清早。
佣人收拾房间时,看到床下躺着一本《妈妈讲故事》,一脸震惊。
她想象着,凛若冰霜的三爷,捧着一本亲子故事书看得津津有味……
那画面简直让人惊悚。
……
在晴姨的监视下,唐夏和黎景曜不得不演戏,过得都煎熬。
这天,唐夏吃完早饭,看向离自己位置最远的黎景曜,犹豫了一下道:“可不可以借我一台电脑?结婚前太匆忙,电脑没带过来。”
不是没带,是黎家接亲的当天,唐语雪不让她带走,撕扯过程中摔碎了。
因为结婚,她向学校请了假,可今天学校有一场线上考试,计入期末考试成绩,她必须参加。
黎景曜闻言,深眸闪过一抹凉色。
这是狐狸尾巴要露出来了?
想窃取商业机密?
“可以,在书房,没有密码。”
他故意让她去最机密的书房重地。
早日抓住把柄,早日将她赶出黎家,父亲那边也好有个交代。
“谢谢。”唐夏没多想,喝完最后一口牛奶,就上了楼。
他的书房装修跟他的卧室一样,以黑白灰冷色调为主。
他的电脑开机极快,几乎是刷一声,猝不及防的速度。
唐夏快速登录自己的学校账号,进入考试状态。
一个小时的题目,她半小时就完成了,点了提交后关机。
准备离开时,路过一个画架。
正好一阵劲风从没关严的窗缝中灌进来,掀掉了盖在上面的白布。
唐夏弯腰捡起,刚要盖回去,却看到了那幅画,杏眸瞬间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