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见到谢斯屿之后,姜雪萍也安心了不少。
每天乖顺地吃着外面送进来的饭菜,偶尔也会遭些拳脚。
但只要不伤到肚子里的孩子,她都默默受了下来。
砰——
忽然门被人一脚踹开了。
一高一矮两个壮汉走了进来。
姜雪萍缩在墙角警惕地看着他们。
其中一人捏住她的下颚,迫使她抬起头来。
“长得确实不错。”
那人说着松了松领口。
身后的人神色有些犹豫:“大哥,小姐说了要我们保着这个孩子。”
“你们想干什么!?”
恐惧和不安顿时涌上心头,姜雪萍费力地挣扎着,可终究没能挣脱。
那个高个子壮汉粗粝着嗓子道:“你这肚子几个月了?”
“八……八个月。”
姜雪萍说谎了,其实六个月不到。但她害怕这两个人图谋不轨,既然文瑶交代过,那月份大了他们肯定不会轻举妄动。
“八个月?”高个子壮汉伸手摸了摸姜雪萍凸起的腹尖:“这个大小不像是八个月啊?”
身后的矮个子壮汉不安道:
“要不还是算了吧,她若是挣扎起来伤到了肚子,我们两都没好果子吃……”
姜雪萍感到捏着自己的力道一松,那高个子壮汉骂骂咧咧地走了。
“他奶奶的,整天在这里看着这个娘们儿还不能动她,小姐也不知道给咱们送几个女人过来。”
望着两人的背影,姜雪萍这才松了口气。
今日傍晚,姜雪萍用完外面送进来的吃食后,不消片刻就感觉到脑中一阵昏沉。
她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双颊,想让自己保持清醒。
起初她还能坚持住,可当双颊都被她拍的绯红见血的时候连痛感都完全消失了。
她转头看向窗外,期盼着能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她先大喊但却浑身无力,下一刻便直直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姜雪萍只觉得浑身无力,她挣扎着动了动,尖锐的刺痛感瞬间让她清醒。
她刚支着身子坐起来,眼下看到的一幕却又让她瞬间失力。
砰的一声,姜雪萍又倒了下去。
她下身空荡荡,襦裙被撕破卷成一堆杂乱的丢弃在一旁,双腿之间的地面还隐约有丝丝血迹。
她这才明白过来自己遭遇了什么,她醒着的时候他们不敢动她,所以在她的饭菜中下了药。
姜雪萍躺在草席上,眼角无声淌着泪。
清凌凌的月光洒了一地,就连漆黑的墙面也被投射出古井般的光润。
她是郡主,她是皇室宗亲,是当今陛下的亲侄女。
只要她撒撒娇,纵使陛下也拿她没办法。
可如今,她躺在这方肮脏狭小的屋子里,如同蝼蚁般任人把玩。
冰冷的双手覆上自己的肚子,轻声低喃了一句。
“是娘亲不好,你还没出生就要受到这般凌辱,是娘亲太执着害了你……”
姜雪萍颤抖着退到了墙边,随后又铆足了劲冲着对面的墙撞了上去。
带着腥甜的血水在她惨白的脸上显得异常刺眼。
失去意识之前,她仿佛听到自己在桃花树下对江繁和绿若说要好好活着。
可她终究是一个人也没能留住。
二十七章
齐乡
宋志兴在忙着处理齐乡赈灾的事务,原本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如今又遇到了瓶颈。
他烦闷地将桌上的纸笔扫落在地,忽然窗外亮起一道闪电,他略顿了顿走到窗前。
季春无常,阴晴万变。
他猛然发现自己好像也变了。
“志兴,打雷了,我害怕。”文瑶似乎被雷电吵醒,下了床走到他身后。
宋志兴反应过来立刻将她扶坐到榻上:“你都有了身孕怎么也不稳重些,还是这般小孩子性子。”
文瑶动了动长睫,眼皮子垂下来:“我做了个梦,梦里你是金甲鲜衣的少将军,明亮的长枪在战场上一往无前,带着如电的光影……”
宋志兴听了身子一僵,立马又恢复过来,皱着眉揉了揉文瑶的头发。
“那只是梦罢了。”
可那双落寞和渴望的眼睛被文瑶抓了个正着:“不知道姐姐现在怎么样了,她还怀着你的子嗣。”
葱白的手指划过脸颊,动作极其轻柔地将他耳边的碎发挑起。
“我知你心中有姐姐,但她是郡主,有些事不能随你我心意。若你是那至高无上主该多好,便能将这天下握在手中。”
片刻,暴雨便落了下来。
听着暴雨滂沱,一种可怕的想法逐渐在他心中疯狂的滋长。
齐乡外的小破庙中。
谢斯屿望着躺在身边的姜雪萍,此时此刻她已经陷入了深深地沉睡之中。
他不知道她还能不能醒过来,他感到的时候姜雪萍已经倒在了地上,气若游丝。
他不顾一切地将屋外所有人都杀了,这也是他第一次犯下杀戮。
他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姜雪萍脸上的污渍和血迹,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将她好生包住。
暴雨裹挟着闪电和惊雷,一道一道像是落在了他心里。
闪电照亮了她的脸,她面色如鬼,身下的血水已经将地面染红了一片。
他不忍再看,只是将她紧紧抱在了怀中。
雨越下越大,水珠连成线不断从屋顶漏下来。
神庙里安静极了。
雨水下闪电将他满是泪水的脸照亮,也照亮了高处神像慈悲的面容。
他抬起头远远地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山神像,此刻他显得如此渺小。
“你不会死的……神灵会保佑你……求你别死。”
他小声喃喃,声音连同情绪一道被压抑在心中。
而他怀中的人却依然没有丝毫反应。
他后悔极了,他是相府公子,有着最尊贵的家世,与郡主应当是最相配的。
从前他也这么认为。
但不知从何时起,那个姑娘眼中却住进了别人。
年幼的姜雪萍被养在深闺,她唯一的乐趣便是去皇宫玩,皇宫里有皇子,权臣之子常常会和她一起在御花园里玩耍追逐,扑蝴蝶。
王府虽然不缺什么,但没有玩伴。
谢斯屿和她初见的时候,她正趴在一块大石头上写着什么,鼻涕眼泪落到纸上早就看不清楚了。
“你在干嘛?”谢斯屿问她。
她抬起一张哭花了的脸,抽泣道:“他们欺负我,我要把他们的名字都记下来,长大了找他们报仇。”
谢斯屿打量了她一眼,她身上穿着精致的华服,发髻繁复,与她此刻的模样十分不般配。
“不必等到以后,我现在就能帮你报仇,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姜雪萍惊喜地抬起头:“什么要求!?只要能报仇我都答应你。”
“我要你当我的小跟班。”
谢斯屿嘴角噙着玩味的笑,那时候他以为让一个身处高位的郡主对自己俯首臣称便是天底下最痛快的事。
姜雪萍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她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只要你能帮我报仇,你就是我大哥!”
她的语气诚恳到让人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