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陡然发生。
我顾不得太多,只想着怎么挽救。
就在这时,吴美人身侧的宫女倒是眼疾手快将她给扶住了,吴美人惊恐未定伏在她宫女肩上,抚摸着心口,一脸的惊恐之色。
我见吴美人回眸,她身后便是一张椅子,那椅子的尖角正对着她的背部呢。
她方才,要是这么摔下去,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屋子里乱糟糟的。
张贵妃似乎也被吓了一跳,她起身想去看看吴美人,却发现满地都是珍珠,她实在是难以有个能挪动的地方。
“吴美人,你怎么样了?”
她到底是重新坐下,又问了一句。
吴美人闻言,还没回答,就已经先哭了起来,似乎是被吓着了,断断续续说不上话来。
“嫔妾……”
看她这个样子,张贵妃便扬声道:“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给吴美人看看,别是动了胎气了。”
“是。”
宫人回答完,急忙出去。
就在这时,张贵妃陡然回头看我,厉声呵斥道:“谨嫔,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谋害皇嗣!?”
莫大一个罪名扣在我的脑袋上,我徐徐跪下,抬头认真看着张贵妃。
“嫔妾不敢。”
我的手在袖子里tຊ紧紧攥着,心里已然明白一切。
吴美人今日邀约本就可疑,我虽然觉得,她们不会用皇嗣来对付我,但到底还是来了一场虚惊。
吴美人的孩子金贵,她们舍不得丢孩子套狼,索性闹了这么一出,也不晓得是想敲打我,亦或是什么。
“你不敢?”
张贵妃冷笑,手里也不知道从哪儿捡了一颗珍珠过来,直接就丢到了我的面前,仍是厉声道:“若不是你故意弄断了链子,害得珍珠掉了一地!”
“吴美人怎么会不当心踩着?她要是动了胎气,你承担得起吗?”
闻言,我叩首刚要回答,门口已是传来了太监的传唱之声。
“皇上驾到——”
只片刻。
偏殿里,太医紧赶慢赶来了,给吴美人诊脉以后,恭恭敬敬对着萧昱拜了拜,道:“皇上,吴美人受惊,有些动了胎气。”
“好在没有伤及根本,只要好好将养几日,也就无妨了。”
萧昱轻轻应了,示意太医先下去,这才将目光挪到了一旁的我身上。
我在太师椅上坐着,颇有些坐立不安,虽说是刚刚萧昱来了,带我过来坐下的,可现在我还没来得及洗清嫌疑呢。
“到底怎么回事?”
萧昱看向我,露出头疼的模样来。
他好像是觉得……
怎么每每我在哪儿,哪儿总有事发生呢?
我其实也头疼。
入宫后,莫名其妙就有了一堆的敌人。
叹息之际,我只好起身解释了一遍事情的起因,张贵妃听完,咬死就说我是故意的。
我只好伸出双手来,将洁白无锡的一双手,露出给萧昱和张贵妃看。
“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贵妃不解我的意思,还是横眉冷对着。
我翻了翻手,便解释道:“臣妾手上是没有护甲的,指甲也修剪得干净,圆圆的,并不锋利,断然是没可能弄断那串着珍珠的绳子的。”
张贵妃闻言一怔,仔细打量我的一双手。
萧昱在侧,倒是没怎么细看,就颔首道:“这个朕知道,谨嫔不留指甲,也从不用护甲。”
……
他的语气里似乎带着几分信任。
我听得脸颊微微泛红,又感觉萧昱这话说得暧昧,倒像是我身上无论什么,他都十足了解似的。
宫里女子,大多留着好几寸,水葱似的指甲呢,每日细心打理,也弄得干干净净,再戴上护甲。
护甲,总归是有几分尖锐的,若是留心,未必不能划断绳子。
想来,张贵妃是压根儿不知道我不喜欢留指甲的。
我喜欢骑马。
在草原上时,要抓马背上的缰绳,留着指甲多不方便?
我是一点儿也不喜欢看着指甲脏脏的,索性长出来一点点,就给全都修剪了,免得藏污纳垢。
淑妃一向说我虽然来自漠北,可看着与宫中嫔妃也没什么差别,然而在这一点上,我却是与她们不一样的。
张贵妃面色变了好几变,显然一开始也是不知道这个的。
“可是……”
她还想开口。
这时,我却从袖中掏出了一样东西。
萧昱抬眸,就问道:“这是什么?”
“是方才串珍珠链子的绳子。”
我摊手,手里是零零散散的几颗珍珠和一段绳子,那绳子细细长长,认真分辨就会发现,实则是用三股绳子缠绕而成的。
“臣妾虽然不晓得宫里串珍珠链子的绳子一贯喜欢用几股绳子。但想来,贵妃娘娘那样贵重的珍珠链子,三股绳子串成的定然是不成的。”
我语气轻轻,目光扫过张贵妃,嘴角有着浅浅的笑意,就道:“这或许,才是珍珠链子断掉的根源。”
“宫里尚服局做东西的这样疏忽,险些酿成大祸了。”
萧昱凝眉,他一时没吭声,只示意魏公公上前来将我手里拿着的东西拿过去再仔细看看。
只几眼,萧昱的面色已然凝重了起来,他看着我,道:“谨嫔,你先起来。这件事,朕会调查的。”
他语气郑重。
我被他看得心头一跳,忽然想起那一次张贵妃小产,我被诬陷陷害了张贵妃的时候了,他当时的眼神,和现在一样。
让人,莫名有种安定。
“是。”
我颔首答应,按捺住心里异样的情绪,只是告诫自己,萧昱不过是个英明的君王而已,他不会让底下的人糊弄自己。
他对我许诺,不过是为了事情的公平性,而并非是为了我。
“皇上……”
张贵妃脸色一阵阵变化,到底是只说了两个字,就被萧昱示意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
我只端然坐着,等着尚服局的人过来。
我要是没记错,尚服局里,可是有着张贵妃的心腹的,也难怪我一提尚服局有错,张贵妃脸色不好看。
呵。
看着张贵妃暗暗怒目瞪我,我嘴角的笑意也是愈发浓了起来。
她们两个,既是打定了心思要算计我了,那就应该好好想想,要是算计不成,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该怎么办!
晌午,我回了长信宫。
主殿那头,我先去看了淑妃。
她喝了药,靠在贵妃榻上歇息呢,见我回来,忙不迭就问起了刚刚的事情。
“她没为难你吧?”
淑妃语带担忧,握着我的手,又自责道:“也是我身子不好。这种时候,也不能陪陪你,谨嫔……”
我摇头,只把先前发生的事情一说。
淑妃听得大惊,随即又冷笑道:“好个张敏敏!她此次岂不是贼喊抓贼?也亏得你聪明,化解了去!”
“依我看,什么你故意弄断了绳子,分明是她自己弄的!再联合了吴美人,唱的好一出戏呢!”
“上回那藏在花盆里的麝香害得她小产,那是她自己不当心,怎么还一直算在你头上呢!?唉!”
淑妃叹得真切,我心里也无奈。
是呀。
那事儿,根本不是我做的,她却如此记恨我。
正想着。
身侧,淑妃又是一叹,道:“我是个不中用的。还在王府时,同是侧妃,她却能处处压制着我。”
“现在看来,有她在,咱们想过好日子,实在是难得很。”
说着,淑妃隐隐有些啜泣的意思,仿佛是受张贵妃压迫久了,却毫无办法,显得这般难过。
我却默不作声。
看着淑妃的样子,我心中惊觉,想起什么。
淑妃说得不错。
张贵妃在一日,她们很难有好日子。
可要是,张贵妃不在了呢?
这个念头一浮现上来,我自己都给吓了一跳,也不晓得是怎么忽然想到这个的,我虽然深受张贵妃打压,可……
张家,张不为,张贵妃自己可都是如日中天的,况且沈清河也与我说过,张不为是个极为正派的人。
张家有他,张贵妃可谓是屹立不倒。
以我如今的实力,谈何与张贵妃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