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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回了陇西,也能缓其日月,另行他策。
邵梵这是赌赢了。
*
邵梵有时胆识骇人,叫宇文平敬也猝不及防,好在这半路父子还是一唱一跳打完了双黄。
回了歇脚处,屏退众人,守好门窗确定无人偷听,宇文平敬才压着声道:“你要寻个错处,何故非去碰那昭月?不知道她是官家身边的红人?”
“再不动手就没机会了。”
“脸疼不?”
邵梵手搭膝,正襟危坐,只那花脸格外出相,“我皮糙肉厚的,无事。”
内务监的板子可不轻,若赵洲不特意松口多少得皮开肉绽了,宇文平敬敛住唇,手砸了好几下床板。
“卧薪尝胆十年一剑,成大事者皮肉伤算什么?你好歹没有叫你父亲失望过,再等等,这些我们全都得讨回来!明日,只能先委屈你接着挨打了。”
邵梵笑一笑,“恐怕不止挨打那么简单,王献传信,说郡主一直对我颇有微词。”
“什么?”
“昨夜之前,她就已经跟公主编排我,说我虚伪。”
宇文平敬瞪了下眼,复述,“虚伪?郡主说的这话?”
“是。”
“那你还是不该惹她,万一你伤到她半分......”
“我知道,可我没有选择。”
*
翌日,邵梵去内务监领罚。
木杖敲在邵梵平躺在刑凳的骨肉上,起落之下的风中都裹挟着他血汗的气味。
宫中一般都只打小杖,可给他用的是大杖。
他将牙齿咬得铁紧,额头上的青筋毕露,又一击砸下来后,他脑中弦一扯,骨头咔嚓一声,似乎是哪里断了。
赵义在一旁受天子吩咐监刑,明明已经过了二十,但刑仗仍旧不曾落下,次次往他断了的腿骨处砸。
没有人喊停。
那一瞬,邵梵差点觉得自己会死在这里。
但因为王献透露的消息,赵琇知道赵义滥用私刑,怕他闯祸,只好匆忙赶到内务监,她心知肚明赵义怒火的源头,还带上了赵令悦。
进院见赵义让人换了大杖,赵琇轻手推了赵义一下,低声道:“难道你要打死他吗?官家可没有下这样的令。”下秒对执仗者喝停,“先停下!”
霎时间,堂内只有邵梵沉重的呼吸。
跟在后头的赵令悦听着那带血钩样的呼吸声,恳求赵义收手,没敢去看邵梵的衣服上渗出来的是汗水还是血水。
这人利用她与朝廷、官家博弈在先,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宫内办事得按章法,赵义冲动用事为她徇私,也没问她本人愿不愿意呈这个情。
而且后面出了问题,不还得算在她和她家的头上么?
赵义对她什么都好,就是人太蠢。
赵令悦道,“我知道堂哥是为我出气,可官家只叫杖二十,你私自加了,回头怎么跟官家交代呢?”
赵琇也劝:“大杖不是小杖,不能再打了。”
可赵义不听,因为他不是一个智高的人物,想不到那么多前因后果:“八品芝麻官,他滚回了家有什么好交代的?不许停,继续打!”
赵令悦鼓起一口气喊,“你们不要打了!”边说边快步走近邵梵,邵梵没望着她。
赵令悦在他脑袋上方袖起了手,傲慢道:“何必逞强呢?你昨夜确实对我无礼,跟本郡主道个歉,我就饶了你。”
邵梵这才看向她,血丝布满眼球,咬牙镇定tຊ。
两相一望的那刻,他的样子将她窒住。
赵光平日里总说,人的善恶只在一念之间,世上本没有完全的好人坏人,他招惹她有他的苦衷,可能是在为自保挣扎。
那一瞬间,她竟然有点可怜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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