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桐呆愣地看着眼前这人。
　　似是不解他怎么会说出这句话来。
　　他到底是借题发挥，早就厌恶了她，还是因为那孩子，天平彻底倒向了另一人？
　　她不知道。
　　可看着他平静地像一汪死水的眼底，姜桐的心也像死在了那里面。
　　付文宸曾坚定地向她许诺，未来的路他们要一起走。
　　可现在，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牵着另一个女人的手，毫不犹豫地离开。
　　付文宸真的不要她了。
　　……
　　过了好几天，姜桐没和付文宸联系。
　　他好似也忘记了要离婚的事。
　　只是姜桐呕血的次数逐渐地多了起来。
　　又一次难熬的反应过后，她瘫坐在地上，惨白着脸看着地板上刺眼的红。
　　她从未如此清晰地认知到，自己正在逐步地走向死亡。
　　她又打开了付文宸的微信框，闭了闭眼，颤抖地打下一个字。
　　“好。”
　　放下手机的那瞬间。
　　她像是彻底剜去心上那块流脓的腐肉。
　　痛，却痛快。
　　姜桐走向医院附近的民政局，打算等着付文宸来领离婚证。
　　可在经过一座桥的时候，她却听见河面上传来微弱的呼救声。
　　姜桐急忙趴在栏杆上往河里看，湍急的水流里正裹挟着一个小孩往下流去。
　　姜桐慌张地朝四周看去。
　　路人只着急围上来，可大概没人会游泳，无一人跳下河去。
　　姜桐想也不想直接跳下河去，拼了命地游到孩子身边，将她抱起往岸边游。
　　可水太急，孩子的重量压在她身上，生生将她压到水下。0
　　甚至这一刻，她的后脑又开始痉挛。
　　她不由呛了几口水，因为缺氧，意识逐渐模糊了起来。
　　直到看见一人熟练地游过来接过孩子，她才力竭地松开了手。
　　好重啊。
　　她的身体。
　　姜桐愣愣地想要向上游，却感觉身体不住地往下沉去。
　　……
　　许城一院。
　　付文宸猛地攥紧了胸口。
　　他站在检查室外，顺了顺气才敲门进去，里面的医生却不是姜桐。
　　那医生看着付文宸带着白薇来做孕检，忍不住诧异地问：“今天安医生请假，我来替她。你怎么陪着另一个女人来产检啊？”
　　面对医生的质疑，付文宸只是将报告递给了他，沉默着一句话不说。
　　这几乎和默认没什么区别。
　　付文宸知道今天过后，风言风语会传遍这家医院。
　　可他不在乎，他要对白薇肚子里的孩子负责。
　　做完孕检后，付文宸领着白薇往门口走去。
　　可手机忽地一响，付文宸拿出一看，脚步瞬间停住了。
　　姜桐只一个无头无尾的“好”字。
　　可他却瞬间知道了她的意思。
　　——她同意离婚。
　　付文宸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没看后面发来的时间地址，将手机摁熄，兀自往前走着。
　　他口袋里的手，不知何时已悄悄紧攥。
　　将白薇送上出租后，付文宸又大步往外科走。
　　外科一楼就是急诊室，来往的人忽地比平日里多了一倍。
　　付文宸皱着眉头走近，就看到急诊室的赵医生居然在临时休息床上做着抢救。
　　他满头大汗，整张脸涨得通红地对旁边的医生大喊。
　　“瞳孔扩散了！快！输1mg的肾上腺素，我再坚持五分钟后换你上！”
　　付文宸脑中冷静地计算着，如果是他会有几分把握。
　　最后得出结论。
　　救不了。
　　付文宸顿时失去兴趣，面无表情地走过。
　　可赵医生却红着眼睛反复按压，脖颈处甚至都暴起青筋。
　　他几乎是嘶吼着出声：“再上除颤器，电压直接上到四百！”
　　除颤器一下又一下地落下。
　　可休息床上那人还没意识。
　　赵医生粗重的呼吸声连同仪器急促的滴滴声，钻进付文宸的耳朵里。
　　他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
　　溺水黄金拯救期已经过去，分明已是死局，为什么还要坚持？
　　付文宸皱着眉，却情不自禁看向他们。
　　有人替下了赵医生，接着做起了心肺复苏。
　　又五分钟，赵医生撑着虚脱的身体又接过了那人的棒。
　　直到急救主任拦住他的手，哽咽着说：“可以了，放手吧。让她走吧，她知道你已经尽力了。”
　　最靠近付文宸的那位护士，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她闭上眼睛，呢喃道：“安医生，一路走好。”
　　付文宸瞬间浑身一激灵。
　　仿佛天旋地转，他下意识往前几步。
　　病床上的熟悉的苍白面容刺入他的瞳孔。
　　赵医生像是彻底失去了力气，脚步踉跄着跌倒在地，泪流不止。
　　急救主任抬起表，哽咽着宣布。
　　“2024年5月15日15时24分35秒。”
　　“病人姜桐，宣布死亡。”